夜色如墨,浸染著西漠無垠的沙海。白日的灼熱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風掠過沙丘,帶著嗚咽之聲,卷起細碎的冰晶。一輪冷月高懸,清輝灑下,將沙地照得一片慘白,更添幾分淒清與詭秘。
離開了風蝕鎮,不老峰眾人各自駕馭著飛行法器靈巧隱蔽的緊貼著沙丘的陰影向著沉星湖方向潛行。
“不對勁。”
葉颯的聲音在寒夜的沙漠中顯得格外清晰,他指向下方一片月光照不到的沙穀。
眾人收斂氣息,凝目望去。
起初隻是影影綽綽的幾個黑影,在月光下緩慢移動。待稍近些,便能看清那是幾個衣衫襤褸的修士和麵黃肌瘦的凡人。他們完全沒有帶任何的行李或者是物資,就在沙漠中穿行。排成歪歪扭扭的隊伍,腳步蹣跚,動作僵硬,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朝著沉星湖的方向前行。他們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著空洞的光。
“惑心之術,竟至如此地步。”淩衍帶著冷意的聲音低沉。
越靠近沉星湖,這樣三三兩兩的隊伍便越多。從四麵八方彙攏而來,無聲的融入這支詭異的隊伍。一路上隻有腳踩沙礫的‘沙沙’聲,間或夾雜著風穿過岩隙的、如同嗚咽的尖嘯,彙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直播間內,彈幕掠過:
“月華引路,行屍赴死,倒是省了那魔物一番手腳。”
“月下牽絲戲,眾生為傀,葉家小兒倒是演得一出好皮影。”
“以善為餌,行至惡之事,血脈果真一脈相承。”
幾人不敢怠慢,在離湖尚有數裡的一片密集風蝕岩林間降下,隱匿身形,憑借著身法在岩石陰影中穿行。
尚未見到湖水,一股陰濕寒冷的風便夾雜著腥腐的氣息襲來,與沙漠的乾冷不同,竟帶著點魘陰透過法衣符紋的空隙直往骨縫裡鑽。
當他們巧妙的躲藏在一片足以俯瞰湖岸的高大岩壁後,眼前的景象讓眾人心頭一沉。
沉星湖在月光下,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墨玉,幽深,死寂,不起微瀾。湖麵上空,灰白色的濃霧如同浸透了屍水的厚重裹屍布,嚴絲合縫地纏繞著湖麵,連清冷的月光都難以透入,使得湖岸區域顯得格外昏暗。
而湖岸邊,此刻正上演著詭異的一幕。
上百道人身影,密密麻麻地安靜立著,大多是眼神空洞的低階修士和凡人,他們排著不算整齊的隊伍,無聲地等待著。在隊伍的最前方,臨近湖水的地方,一個以粘膩的暗紅液體勾勒的詭異陣法正散發著血光。
陣法邊緣,站著七八個風格各異的,眼神清明的修士,正是追隨葉楓而來的散修,他們臉上混雜著激動與貪婪,緊盯著陣法。
葉楓,一襲白衣金紋的法衣在昏暗中格外顯眼,立於陣眼之處。他手中托著一塊青銅令牌,口中念動著艱澀扭曲的咒文。隨著他的吟唱,那沉星湖中心,死寂的湖麵出現了個和陣法一樣的詭異紋路,隨即水波輕晃,一個漩渦緩緩形成,初時不過碗口大小,旋即擴大至丈許,幽深如巨口,散發出強大的吸力,更有一股邪異的魔氣從中彌漫開來,讓遠處的淩棲遲等人都感到靈台一陣壓抑。
“儀式開始了。”
淩衍低聲道,“他在強行接引湖底之物。”
“那些人……”阿蘇鐵看著後方那麻木的上百人,聲音發緊,“他們會自己走進去?”
“嗯。”葉颯冷靜接口,指尖已在悄然掐算,“陣法與惑心術聯動,他們已成祭品,會自行投入這‘獸口’。”
就在這時,葉楓的咒文聲戛然而止。他轉過身,麵向那群核心散修,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笑容。
“諸位道友,前路已開,機緣在內。隨葉某來,共探這千古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