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泉城的夜晚,被劃分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東區是世家大族的亭台樓閣,燈火通明,秩序井然;而西區的黑市,則像是城市一道深可見骨的醜陋疤痕,混亂、肮臟,卻又充滿著畸形的活力。
林墨披著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鬥篷,將自己融入黑市湧動的人流中。
他臉色依舊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但那雙眼睛,在黑市的陰影下,卻閃爍著與以往不同的光芒。
不再是迷茫和痛苦,而是一種壓抑的、近乎狂熱的洞悉。
在他眼中,這個世界早已褪去了完整的表象。
攤位上的古董,是纏繞著歲月“沉澱線”與各種“汙穢線”的線團
叫賣的商人,身上交織著“貪婪線”、“謊言線”與偶爾一絲真實的“渴望線”
穿梭其間的武者,則湧動著代表其修為強弱的“氣血線”與“元力線”。
這詭異的“絲線視覺”伴隨頭痛折磨了他三個月,也讓他徹底明白——他,林墨,絕非凡俗!
那些還在為“感氣幾段”沾沾自喜的家族子弟,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實麵貌為何物!
他來黑市,就是為了尋找控製這雙“絲瞳”,並真正踏上非凡之路的契機。
家族藏書閣的典籍對他毫無幫助,他需要更古老、更隱秘、甚至更……危險的知識。
在一個售賣各種殘缺古籍、古怪礦石的攤位上,他的目光(或者說,他的絲線視覺)被一件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羅盤。材質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表麵布滿汙垢,指針早已鏽蝕斷裂。在常人看來,這就是一個垃圾。
但在林墨眼中,這個羅盤內部,纏繞著一團他從未見過的、無比複雜、無比古老、並且……完全死寂的線。
這些線呈現出一種黯淡的、仿佛宇宙深空的“黑”,它們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自我封閉的、堅不可摧的“線結”。
沒有任何能量散發,沒有任何信息流露,隻有絕對的“無”。
更奇特的是,他發現自己無法“看穿”這團死寂的線。
他的絲線視覺在觸及它時,如同泥牛入海。
“老板,這個怎麼賣?”林墨壓下心中的悸動,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指向那羅盤。
攤主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那破爛,隨口道:“十塊下品元石,搭頭。”
林墨沒有還價,直接掏出元石——這是他多年積蓄的一部分。
他將那冰涼的、死寂的羅盤握在手中,一種奇異的感應浮上心頭,仿佛這東西,本就該屬於他。
然而,就在他轉身欲走之時,麻煩不期而至。
“喲,這不是我們感氣零段的林大少主嗎?怎麼,家族裡混不下去,來這破爛堆裡淘金了?”
林峰帶著幾個跟班,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們身上翻湧著戲謔、惡意和旺盛的“氣血線”,像一群擇人而噬的鬣狗。林峰顯然記恨著上次測驗時莫名其妙的當眾出醜,儘管毫無證據,但他認定與林墨脫不了乾係。
林墨心中一沉。在黑市,家族的名頭可不好使,這裡奉行的是叢林法則。
“讓開。”林墨冷聲道,握緊了袖中的羅盤。
“讓開?可以啊。”林峰獰笑著上前,“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還有你剛才買的那個破爛留下,再給爺磕個頭,就從我胯下鑽過去,爺就考慮放你一馬。”
他身後的跟班們發出哄笑,幾條代表著“束縛”意圖的“動勢線”已經隱隱鎖定林墨。
林墨眼中寒光一閃。他知道無法善了。他試圖像上次一樣,去撥動林峰等人的“平衡線”或“動勢線”,但對方有了防備,氣血勃發之下,那些線變得異常穩固,以他目前微弱的精神力,難以撼動!
“找死!”林峰見他不語,以為他怕了,直接一拳轟來,拳風呼嘯,元力灌注,那代表攻擊的“力線”尖銳而凶猛。
林墨勉強側身,但肩膀還是被拳風掃中,一陣劇痛傳來,整個人踉蹌著撞向旁邊的攤位,東西散落一地。
“噗——”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濺射開來。有幾滴,恰好落在了他緊緊握在手中,還沒來得及收起的那個古老羅盤之上。
他心中一片冰涼,難道剛剛看到的希望,就要葬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