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林嘯天則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正擦拭著一把從殺手那裡得來的鋼刀,他的氣息比之前沉穩了一些,顯然傷勢在元石和調息下有所恢複,但眉宇間的凝重絲毫未減。
“咳……”林墨試圖開口,卻隻發出沙啞的氣音。
“墨兒!你醒了!”雲婉清第一時間察覺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撲到林墨身邊,眼中瞬間湧上淚水,卻是喜悅的淚水。林嘯天也立刻走了過來,臉上滿是關切。
“水……”林墨艱難地說道。
雲婉清連忙取來水囊,小心地喂他喝下幾口清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生機。
“我……睡了多久?”林墨的聲音依舊虛弱。
“兩天兩夜了。”林嘯天沉聲道,“這裡是距離一線峽三百裡外的一處荒山,暫時安全。”
兩天兩夜……林墨心中微沉。他內視自身,心象宇宙依舊黯淡,但那些裂痕在羅盤的溫養下,似乎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絲。精神力的恢複,遠比肉身傷勢的恢複要緩慢和艱難得多。
“韓骷……”
“他應該沒死,但傷勢絕不會輕。”林嘯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你最後那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盤旋在心頭已久的問題。那詭異而恐怖的一幕,實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林墨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輕道:“是一種精神層麵的攻擊,直接作用於他的力量本源。代價很大,短時間內無法再用第二次了。”他沒有提及【斷線之刃】和《織命天書》的具體名目。
林嘯天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到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兒子既然走上了這條前所未有的路,他隻需要選擇相信和支持。
“你好好休息,彆多想。我們已經偏離了主道,走的是一條獵戶和采藥人踩出的小路,雖然慢些,但更安全。等你好些了,我們就繼續趕路,直奔天風郡城。”林嘯天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氣堅定,“到了那裡,爹就算拚儘所有,也會找到治好你的辦法。”
林墨看著父母眼中那毫無保留的關切與決心,心中暖流湧動。這就是他拚死也要守護的。
他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配合著萬象羅盤,全力溫養受創的靈性。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晝伏夜出,沿著崎嶇難行的山野小徑,向著天風郡城的方向艱難跋涉。
林墨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昏半醒的溫養狀態,偶爾清醒時,會嘗試進行最基礎的《觀線法》修煉,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帶來劇烈的頭痛,但效果也顯而易見,靈性的裂痕在極其緩慢地彌合,對“線”的感知也似乎在這種破而後立的過程中,變得更加敏銳和精細。
他甚至開始嘗試,在不引動精神力的情況下,僅僅是通過“觀察”,去分析沿途所見的一草一木、飛鳥走獸的“線”的構成,從中體悟某種自然的“理”。
第七日,當他再次從深沉的溫養中醒來時,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雖然距離痊愈還遙遙無期,但至少不再是那種隨時會熄滅的狀態。他坐起身,看向洞外。
天色將明未明,晨霧繚繞山間。
林嘯天從外麵回來,手裡提著兩隻野兔,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翻過前麵那座山,就能看到天風平原了。郡城,就在平原的中央。我們快到了。”
雲婉清也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林墨望向洞外那被晨霧籠罩的、未知的前路,目光深邃。
天風郡城。
那裡有更強的對手,更複雜的勢力,或許也有能治愈他靈傷的機緣,以及……萬象羅盤隱隱指引的、與“編織者”相關的線索。
舊局已殘,新途將啟。
他的“線”,將繼續向前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