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勞作結束後,墨塵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墨石。
“石頭,今日辛苦。”墨塵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遞了過去,“這是你今日的貢獻點折算的靈石,收好。”
墨石愣了一下,黝黑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雙手在粗布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才顫抖著接過布袋,緊緊攥在手心,聲音哽咽:“多……多謝塵哥!我娘……我娘正好需要這錢買藥……”
看著他眼眶泛紅、激動不已的樣子,墨塵心中微動。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氣溫和:“好好乾,藥園若能起來,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我看你似乎對侍弄土地有些天賦,以後這片區域,就交由你主要負責,每日多加兩個貢獻點。”
並非他濫發善心,而是通過因果線,他看到了對這少年的一點投資,未來或許能換來數倍的回報。這不僅僅是一份薪水,更是一份“人情債”的初始投資。
墨石聞言,更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點頭,眼中充滿了感激與重新燃起的希望。
就在墨塵以為一切步入正軌之時,變故突生。
數日後的深夜,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悄然潛入了剛剛整理出些許模樣的藥園。那人影手中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想要撒向那些剛剛冒出嫩芽的靈植幼苗!
一直憑借【因果靈眸】對藥園“生機”的微妙感應而保持警惕的墨塵,幾乎在黑影出現的瞬間便察覺到了。他沒有立刻聲張,而是悄無聲息地靠近。
月光下,他看清了那人的側臉——是負責庫房看守的一個弟子,與三長老墨雲海一脈走得很近!
就在那人即將動手的刹那,墨塵猛地咳嗽了一聲。
那弟子嚇得渾身一僵,手中的藥粉差點掉在地上。他驚慌失措地回頭,看到月光下墨塵那張平靜無波的臉,更是魂飛魄散。
“塵……塵少爺……我,我……”他語無倫次。
墨塵沒有質問,也沒有動手,隻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以及他手中那包散發著淡淡腥臭氣的藥粉。【因果靈眸】下,一條清晰的、帶著惡意的赤紅色因果線,從這弟子手中連接向藥園的幼苗,而另一段,則隱隱指向三長老墨雲海的院落方向。
“是‘腐根散’?”墨塵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卻聽不出什麼怒氣,“看來有人是不想看到藥園好起來。”
那弟子麵如土色,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下去。
墨塵卻話鋒一轉,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歎:“修行不易,為了一點靈石,做出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值得嗎?你可知,若藥園毀了,家族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你們這些依附家族的弟子,又能落到什麼好處?不過是大家一起沉船罷了。”
他沒有疾言厲色地訓斥,而是用一種近乎剖析利害的語氣,點明了對方的短視與愚蠢。
那弟子愣住了,臉上血色儘褪。
墨塵走上前,伸手輕輕拿過那包藥粉,隨手丟在一旁的水溝裡。“今夜之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他看著那弟子驚恐的眼睛,緩緩道,“你欠家族一個交代,也欠我一份人情。記住,是兩份。”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癱軟在地的弟子,轉身離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
他不需要立刻懲戒,那樣隻會打草驚蛇,激化矛盾。他隻需要讓對方欠下“債”,讓恐懼和把柄留在自己手裡。這筆“人情債”和“把柄債”,在關鍵時刻,或許比直接撕破臉更有用。
回到自己的小屋,墨塵盤膝坐下,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
藥園的生機在緩慢複蘇,但來自內部的暗流依舊洶湧。他播下的不僅是靈植的種子,也是人心的種子。有些在孕育希望,有些,則在滋生毒瘤。
‘修仙界,果然不是打打殺殺。’他閉上眼,感受著體內微弱的靈力,以及那雙能窺見因果的眸子。‘而是放債,收債,以及……在債務到期前,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讓所有債主,都不敢,也不能賴賬。’
他有一種預感,墨家這片小小的藥園,即將迎來它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筆“產出”,不僅僅是靈草,還有糾纏不清的人情與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