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元這一連串的質問，敖烈先是一愣，隨即，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釋然的苦笑。
“前輩……不，師尊。”
他改口道，“您說的這些，我們又何嘗沒有想過。”
“可是，不可能的。”敖烈搖了搖頭，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仿佛看穿了林元的偽裝，“我們不可能賭錯。”
他直視著林元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因為，您知道！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您知道花果山這塊補天頑石是靈明石猴，知道他是西遊量劫的天定主角！所以您才會捷足先登，收他為徒，傳他無上道法，將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您也知道東海龍宮那根定海神針，是他未來的本命神兵，是西方教為他準備好的關鍵之物！所以您才會不惜得罪我四海龍族，也要先一步將其取走！”
“樁樁件件，都說明您對這西遊量劫的脈絡了如指掌！您不是棋子，您是……從棋盤之外，伸手進來的那個人！”
敖烈的聲音在洞中回響，擲地有聲。
“三界之中，知道量劫內幕的大能是不少。可知道，並且敢像您這般，直接從西方教碗裡搶食，直接打亂聖人布局的，又有幾個？”
“他們不敢！因為他們身在局中，有太多的牽扯與顧忌！而您敢！”
“這份膽魄，這份底氣，就是我龍族選擇相信您的根本原因！”敖烈的語氣愈發激昂，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判斷與信念都宣泄出來。
“至於……萬一真的賭錯了……”
他說到這裡，話鋒一轉，臉上那絲苦笑再次浮現，卻帶著一種決絕的悲壯。
“那便錯了。無所謂了。”
他緩緩低下頭，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卻又重若泰山。
“反正，我龍族已經這樣了。從太古至今，被當做牲畜，被當做工具，永世不得翻身……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呢？與其繼續在那不見天日的海眼裡腐爛，在那剮龍台上哀嚎，不如……轟轟烈烈地爭一次！”
“哪怕最後是飛蛾撲火，族滅魂消，也好過這般屈辱地苟活！”
“我龍族，受夠了！”
“爭一次……”
林元咀嚼著這三個字，心中那最後的一絲猶豫，也在這悲壯的決心中煙消雲散。
他明白了。
龍族選擇他，固然有對他實力的猜測，但更多的，是一種絕境下的求生本能。他們不是在尋找一個最強者，而是在尋找一個最大的“變數”。
而自己這個穿越者，意外之下打亂了西方教的部署，改變了西遊量劫的運勢走向，恰恰就是這盤既定棋局中，最大的那個變數。
拉上龍族作為盟友的好處，不言而喻。四海水府的情報網絡，億萬水族的兵力，這股力量一旦被撬動，足以讓三界任何勢力都為之側目。
更重要的是，自己遲早要與西方教和天庭正麵對上，改變西遊大勢，攫取量劫氣運，這是係統的根本任務，也是自己在這方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多一個強大的盟友，總比多一個潛在的敵人要好。
想到此處，林元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石桌上那“叩、叩”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水簾洞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敖烈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著林元的最終宣判。他知道，自己已經將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來，接下來，是生是死，是希望還是絕望，全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間。
許久，林元終於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可以答應你。”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的力量，瞬間擊中了敖烈的心臟！
敖烈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是。”
林元的話鋒一轉，神情變得無比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