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周振華整個人都僵住了，舉著那部老年機，像是被雷劈了的木頭樁子，腦子裡嗡嗡作響，反複回蕩著顧徹那句輕飄飄的反問。
“獨家？”
“周總，誰跟你說，我們簽的是獨家合同了？”
什……什麼意思？
不是獨家？
那我們簽的是個啥？
周振華感覺自己的CPU都快燒了，結結巴巴地問：“顧……顧老弟，你彆嚇我啊！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星火院線獨家發行……”
“哦，那個啊。”
顧徹的聲音依舊是那副沒睡醒的德行，懶洋洋的，還帶著一絲被吵醒的不爽。
“周總，你再仔細看看，合同上寫的是‘獨家院線發行’，可沒寫‘獨家線下發行’。一字之差，謬以千裡嘛。”
周振華：“……”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個老六給繞進去了！
顧徹打了個哈欠，似乎終於清醒了一點，用一種“你怎麼這麼不開竅”的語氣說道：
“給啊，為什麼不給？”
“我們的目標是票房破億，又不是霸著食堂不讓彆人打飯。大鍋飯才香嘛。”
“讓他們排，排得越多，我們贏對賭的速度就越快。陸鳴那個冤大頭，不就輸得越快？”
顧徹的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周振華的心坎上。
格局！
臥槽！
這就是年輕人的格局嗎？
他還在為自己這點獨家播放權沾沾自喜，人家顧老弟想的，已經是怎麼把所有人都拉上戰車，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勝利的終點線！
周振華激動得老臉通紅，呼吸都急促起來：“我明白了！顧老弟，我這就去回絕他們……”
“回絕什麼？”顧徹打斷了他，“生意送上門，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你傻啊？”
周振華又一次被噎住了：“那……那拷貝就這麼白給他們？”
“白給？”
電話那頭的顧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周總，咱們是窮，不是傻。”
“你聽好了，現在就把我的銀行卡號發到那個院線聯盟群裡去。”
“告訴他們，想拿《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拷貝，可以。一個院線，十萬塊‘拷貝使用與維護費’。先打錢，後發貨，款到發拷貝，概不賒賬。”
“哦對了，記得提醒他們，動作要快。畢竟，拷貝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哦。”
說完，顧徹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隻留下周振華一個人，在淩晨的冷風中，手握著發燙的手機，徹底傻眼了。
“拷貝……使用與維護費？”
“還他媽先打錢，後發貨？”
他從業二十多年，見過片方求著院線排片的，見過為了排片給院線老總塞紅包回扣的，甚至見過為了排片給老總洗腳按摩的！
但他媽的，還是頭一回聽說……
院線想要放一部電影，還得先給片方打錢的？
這他媽哪是發行電影啊？
這簡直就是發行印鈔機啊！
……
“華夏院線聯盟交流群”裡，此刻正是一片火熱。
幾十個院線經理，正用儘畢生所學的詞彙，瘋狂吹捧著周振華。
【大地院線孫胖子】：@星火院線周振華，周哥！我親哥！您就發發慈悲，給條活路吧！
【金逸影城李總】：周爺！隻要您點頭，以後您就是我們金逸的座上賓！您來我們影城看電影，終生免費！還帶果盤的那種！
【橫店院線王總】：都彆說了！@星火院線周振華，周總，您開個價！隻要不太離譜，我們橫店跟了！
周振華看著群裡這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大佬們，此刻一個個低聲下氣的樣子，心中那口惡氣，總算是徹底吐了出來。
爽！
太他媽爽了！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著顧徹剛才的指示，顫抖著手指，在群裡敲下了一段話。
【星火院線周振華】：各位老總抬愛了。剛才我已經請示過顧徹導演。顧導說了，藝術不應該被壟斷，好電影就要讓更多的觀眾看到。
群裡頓時一片歡呼。
“周總大氣！”
“顧導有格局！”
然而，沒等他們高興超過三秒，周振華的下一條消息，就發了出來。
【星火院線周振華】：所以，顧導決定，開放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放映權。但是，由於拷貝製作和加密需要成本，所以，每家院線需要預支付10萬元的“拷貝使用與維護費”。款到，我們立刻通過加密渠道發送數字拷貝。
下麵，附上了一張銀行卡號的截圖。
這條消息發出去的瞬間。
整個群，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周振華這番“騷操作”給乾沉默了。
足足過了一分鐘，大地院線的孫胖子才發出了一個問號。
【大地院線孫胖子】：
緊接著，群裡炸了。
【金逸影城李總】：臥槽？我沒看錯吧？我們要放他的電影，還得先給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