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摯彎了彎唇角,雲芹沒有多透露,可姐弟姐妹的關係,似乎是不錯的。
過了少許時候,他又問:“你呢,有想要什麼嗎?”
簾子那邊,傳來雲芹綿長舒服的呼吸。
已經睡著了。
……
時間眨眼而過,回門這一天,長林村下了一場細細密密的小雨。
何老太特地叫鄧大去縣裡,給驢套了輛車,延請車把式,一口氣花了三百文,十分闊綽。
可見陸摯的婚禮太倉促,她要外孫在彆的地方找回排場。
驢車輪轂轉動,在泥濘的鄉道裡,軋出深淺不一的褶痕。
隔老遠,文木花在茅屋裡窗口,就發現車影,她心內犯嘀咕:哪家這麼敗家,陽溪村就這麼大,還要搞個車坐,可顯著他們了。
直到聽到遠處鄰居喊:“木花,那是不是你家閨女回門?”
雲穀也喊:“娘,大姐回來了!”
知知:“大姐!”
文木花才“啊”了聲,原來是她家閨女!
她趕緊梳梳鬢角,把手上竹篦一撒,冒著小雨來到院子門口。
院門口,立著一個清瘦的青年,手執一把竹骨油紙傘,長身玉立。
王婆沒有誆人,陸摯果然是個極為俊秀的,文木花也說不出好聽的形容,隻覺在雨水朦朧裡,他像一株高高的青竹。
那傘下,雲芹朝自己笑:“娘,是我。”
隻看雲芹將烏發梳到頭頂,用一根銀簪固定成髻,身著一套簇新的藕荷地對襟與羅裙,氣色紅潤,精神飽滿。
可見這幾日,她過得還算不錯。
這一刻,文木花懸著的心,總算微微擱下。
雲穀和知知本來想衝著雲芹去,見到陌生男子,皆收了往日人來瘋的模樣,束手束腳。
陸摯兩隻手都占著,隻好對文木花雲廣漢略略躬身:“嶽母、嶽父。”
問候時,他將一手提著的拜門禮,遞給他們。
文木花按例推拒一下,就收了。
趁著陸摯和弟、妹見麵,文木花偷偷打開紙包瞅了一眼,裡麵一罐桂花酒、一隻公雞、蘋果橘子各四個,還有一小錠五兩的銀子。
文木花驚了,趕緊合上紙包,嘴角壓不住地上翹。
她高興,除了因為女婿上道,更因為陸摯沒有她想象的窮酸。
況且,陸摯拿得出這般的拜門禮,足見重視,雲芹日後的日子,不會太差的。
另一邊,陸摯給雲穀帶的禮物,是一個木哨子,和趕集時候能買到的不一樣,吹起來非常響亮。
雲穀當即大聲喊:“謝謝姐夫!”
知知拿到了一紙包飴糖,低著頭,不叫人。
雲芹摸摸知知的腦袋,說:“她有些怕生。”
陸摯不介意,笑了笑。
文木花:“都彆乾杵著,快進屋吧。”
陸摯和雲廣漢去了正中的茅屋,雲芹被文木花叫去廚房。
廚房裡,文木花把大部分菜都做好了,在灶上煨著,隻剩個清炒藿菜,便和雲芹一道坐著小馬紮,摘菜聊天。
雲芹剛要拿點菜摘,被文木花拍了下:“放下,我自己來就是。”
文木花問:“這幾天可還好?”
雲芹:“挺好的。”
“咻——”屋外,雲穀吹著哨子玩,吵得人耳膜咚咚,雲廣漢出來訓了他一句。
家裡比何家小太多,這種一點聲響,就讓全家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感覺,讓雲芹找回了習慣的安穩。
文木花又問:“和秀才相處怎麼樣?”
雲芹:“挺好的。”
“咻——”
文木花斜了她一眼,雲芹和秀才估計也不熟,想當年,她自己剛嫁給雲廣漢,也這樣,實則兩三天而已,哪裡能看出一人的品性。
她想了想,又說:“你們現在住的何家,那是秀才外家……”
話沒說完,被一聲響亮的哨子“咻——”聲打斷。
雲芹緩緩起身:“娘,你等等。”
文木花搖頭洗菜。
沒一會兒,雲芹就回來了,腰帶上掛著那個哨子。
這下耳根子清靜了。
文木花:“剛剛說到哪,哦對了,那是他外祖家,到底是在彆人屋簷下,那秀才外家人,對你們怎麼樣?”
雲芹:“挺好……”
文木花作勢拿水彈她:“真就挺好的?”
雲芹躲了下水,想起什麼,說:“他家對秀才,真的挺好的,還專門給他蓋房子。”
認真比出兩個手指:“兩間呢。”
文木花一驚,又是歡喜:“那王婆果然是個厚道的,看來這秀才和何家,真挺好的。”
雲芹:“對。”
婆婆好相處,外家肯出錢出力,秀才丈夫……丈夫長得俊,養眼。
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