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安開始練箭了。
每日清晨,她都會在小校場上,對著箭靶,一絲不苟地練習一個時辰。
原主留下的身體記憶,加上她自己那股不服輸的韌勁,讓她的箭術,一日千裡的速度恢複並精進著。
從一開始的脫靶,到後來的上靶,再到最後的……箭無虛發,正中紅心。
這一切,自然都被某個“無意”路過的男人,儘收眼底。
顧凜看著那個在晨光中挽弓搭箭、英姿颯爽的纖細身影,眸色漸深。
而蘇念安,則徹底將他那點“培養”的小心思,當成了耳旁風。
【老板培養牛馬,無非就是想加活,讓我做核動力驢,想得美!】【姐姐我鍛煉身體,增強自保能力!等我攢夠了錢,查清了案子,就立刻跑路!誰要給你當打手!】
顧凜聽著她這“不思進取”的跑路宣言,早已從最初的生氣,變得有些麻木了。
他甚至偶爾會覺得,聽不到她內心聒噪的吐槽,日子反而會有些無趣。
這天,蘇念安剛練完箭,福伯就遞上了一張請帖,臉色有些凝重。
“蘇姑娘,是……安國公府的帖子。”
安國公,當朝太後的親弟弟,皇帝的親舅舅,位高權重,也是朝中保守派的領袖,一直與手握兵權的顧凜不太對付。
蘇念安打開帖子,內容很簡單,安國公夫人邀請京中幾位“育兒有方”的夫人小姐,過府一敘,共賞秋菊。
帖子上,指名道姓,邀請了“鎮國將軍府蘇念安姑娘”。
【該不會是鴻門宴吧。】蘇念安下意識覺得其中定有貓膩。
安國公府跟將軍府不對付,怎麼會平白無故地邀請她?
【這背後,八成又有燕玄那個瘋批在搞鬼!】【這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讓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得罪安國公府,順便再給顧凜添堵。】
她正想著,顧凜已經大步走了過來,拿過帖子看了一眼,眉頭便蹙了起來。
“不必理會。”他冷冷地說道,“稱病推了便是。”
“恐怕……推不了。”蘇念安搖了搖頭,苦笑道,“帖子上說,是奉了太後的懿旨,請各家女眷一同熱鬨熱鬨。我若稱病,就是不給太後臉麵,傳出去,對將軍府的名聲也不好。”
這是陽謀,一個讓她不得不跳的陷阱。
顧凜的臉色沉了下去。
蘇念安看著他,反而笑了:“將軍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也想看看,他們到底想唱哪一出。”
她眼底不見絲毫慌亂,清亮亮地迎著光,倒像磨亮了的刀鋒,靜悄悄地橫出一股不容小覷的勁頭。
顧凜看著她這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沉默了片刻,最終隻是沉聲囑咐了一句。
“萬事小心。若有不對,即刻發信號。”
他將一枚小巧的、可做示警煙火的竹哨,塞進了她的手裡。
……
三日後,安國公府。
菊園內,錦衣華服,鬢影衣香。京城裡有頭有臉的貴婦人們,幾乎都到齊了。
蘇念安一身素雅的湖藍色長裙,不施粉黛,在這一群花團錦簇的貴婦人中,反而顯得格外出挑。
她一出現,便成了全場的焦點。
“這位就是將軍府的蘇姑娘吧?果然是鐘靈毓秀。”“聽說顧家那個小魔王,就是被蘇姑娘給調教好的,真是好手段。”
婦人們的言語間,客氣又疏離,帶著三分好奇,七分審視。
主位上,安國公夫人——一個看起來雍容華貴、眼神卻十分銳利的中年婦人,笑著對蘇念安招了招手。
“蘇姑娘,快來,坐到我身邊來。”
蘇念安依言坐下,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更加炙熱的目光。
【來了來了,正戲要開場了。】
果然,寒暄了幾句後,安國公夫人便話鋒一轉,歎了口氣道:“說起這孩子,我這心裡就堵得慌。不怕蘇姑娘笑話,我那個小孫孫,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家裡的先生都氣跑了三個了。今日請姑娘來,也是想厚著臉皮,向姑娘討教討教。”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蘇念安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要當眾給她出難題了。
她若是治不好,就是浪得虛名,丟的是將軍府的臉。她若是治好了……那安國公府豈不是承了將軍府的情?這更不可能。
所以,這孩子身上,一定有坑!
“夫人言重了,民女不過是懂些粗淺的法子罷了。”蘇念安謙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