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腳下的沙粒滾燙，像是從爐膛裡剛扒拉出來的炭渣。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氣溫已經飆升到五十度以上，表盤玻璃在陽光下泛著白茫茫的反光。
“胖子，彆睡了。”他伸手拍了拍身後那個癱坐在沙丘背陰處的人，“喝點水。”
王胖子眼皮翻了翻，嘴唇乾裂得滲出血絲，喉嚨裡發出一聲含混的咕噥：“我……沒事，就是有點渴。”
秦教授蹲在一旁檢查背包裡的物資，汗水順著他的鬢角往下淌，在衣領上洇出深色的痕跡。他抬頭看了眼天色，皺眉道：“再往前走兩公裡，找個能遮陽的地方歇會兒。”
張塵沒說話，隻是擰開水囊，倒了一小口在瓶蓋裡，遞到胖子嘴邊。後者艱難地吞咽了幾下，眼神慢慢恢複了些焦距。
“你這狀態不行。”張塵低聲說，“要是中午前還走不到蔭蔽處，你就得脫水休克。”
“哪有那麼嚴重。”胖子咧嘴笑了笑，嘴角扯出一道血口子，“我這不是還能喘氣嗎？”
張塵沒理他，站起身環顧四周。沙漠一望無際，天地之間仿佛被烈日燒成了一個整體，連空氣都在扭曲。他們剛從那條詭異的河逃出來，現在又被扔進了另一個極端環境。
“老秦，你看那邊。”他指著遠處幾塊突兀立起的岩石，“能擋點風。”
秦教授眯眼看了看，點頭：“走吧，趁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
三人重新背上裝備，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岩石方向挪動。張塵走在最前麵，汗水早把衣服浸透，後背上的鹽漬像地圖一樣斑駁。他時不時回頭看看胖子，生怕這家夥突然倒下。
中午時分，他們終於抵達那片岩石區。張塵選了個背陰的位置，招呼大家坐下休息。
“胖子，喝水。”他把水囊塞進對方手裡，“慢點喝，彆嗆著。”
胖子接過水囊，仰頭灌了一口，喉結滾動了一下，又灌了一大口。
“停！”張塵一把奪過水囊，“你是想吐出來還是怎麼的？”
胖子愣了一下，訕訕地笑了笑：“我這不是太渴了嗎……”
秦教授歎了口氣：“你們倆彆吵了，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張塵從背包裡掏出一小包壓縮餅乾，掰成三份，遞給胖子和秦教授各一份。他自己咬了一小口，乾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等到了綠洲，我一定要泡一天的澡。”胖子一邊嚼著餅乾，一邊嘟囔，“再吃頓肉。”
“你現在能活著走到綠洲就不錯了。”張塵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今天晚上我們繼續趕路，白天太熱了。”
“晚上？”胖子瞪大眼睛，“不是吧，黑燈瞎火的，咱們連方向都看不清。”
“指南針帶了，夜光石也還有。”張塵指了指掛在背包上的那塊發著微弱藍光的小石頭，“而且晚上涼快點，不會中暑。”
秦教授點點頭：“他說得對，我們必須避開正午高溫。”
胖子苦著臉，嘴裡嘟囔著什麼，但終究沒再反對。
太陽緩緩西斜，溫度依舊灼人。張塵靠在岩石上，盯著遠方的地平線。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無儘的黃沙和偶爾掠過的禿鷲。
他摸了摸胸前的摸金符，金屬已經被曬得發燙。剛才在河邊，那隻怪物的眼神一直浮現在他腦海裡——那種帶著某種意識的目光，不像是普通的野獸。
“你在想什麼？”秦教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沒什麼。”張塵搖了搖頭，“就是在想……我們到底要找的東西，到底值不值得這麼折騰。”
秦教授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覺得不值得？”
張塵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胖子。後者已經靠著岩石睡著了，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我不知道。”他低聲說，“但我總覺得，這條路上，不隻是我們在找它……它也在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