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星圖依舊靜默,符文的微光如呼吸般起伏,斷續明滅。
那根斷裂的銀絲早已消散,空氣中殘留的光紋卻未徹底平息,仍在緩慢遊移,像被擾動的神經末梢尚未歸位。
張塵站在原地,右手仍懸在半空,指尖皮膚下有細微的光點若隱若現,仿佛體內埋著一條尚未蘇醒的脈絡。
他沒有收回手,而是緩緩翻轉掌心,讓光線從不同角度掠過皮膚。那些光點並非隨機遊走,它們的軌跡似乎遵循某種節律——與他方才調整呼吸時,摸金符背麵紋路的升溫節奏隱隱同步。
“胖子,再唱。”他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胖子一愣:“又來?”
“從頭,慢一點。”
胖子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這次沒敢跑調:“月亮粑粑,肚裡坐個爹爹……”
音節出口的瞬間,晶體幽藍的光芒輕輕一顫,如同水麵被微風拂過。光斑在核心處微微下沉,又緩緩回升,像是在回應某種頻率的召喚。
張塵閉眼,將注意力沉入體內。他能感覺到,隨著歌聲的節奏,胸前的摸金符背麵那道紋路開始規律性發燙,每一次升溫都恰好對應“爹爹”二字的尾音。而黑匣子在背包中,也傳來極輕微的震感,像是內部某種結構正在被喚醒。
“不是聲音本身。”他睜開眼,目光落在星圖東南角那組斷裂的符文上,“是頻率。它在聽‘節奏’。”
秦教授蹲在牆邊,正用鉛筆在記錄本上快速勾畫。他剛才一直盯著晶體的光流變化,此刻筆尖不停,將每一次脈動的時間間隔標注成波形圖。線條雜亂中藏著規律,最終竟與星圖某段殘缺的弧線走向驚人相似。
“這不像隨機波動。”他低聲說,“它在傳遞信息。”
張塵沒接話,而是走向背包,取出黑匣子。匣體依舊冰涼,表麵無光。他將它平放在地麵,用撬棍固定角度,正對星圖東南角那組斷裂符文。接著,他解下摸金符,輕輕覆在匣麵中央。
“你這是要乾啥?”胖子湊近,“拿符當蓋章?”
張塵沒理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重新啟動“定神步”的呼吸節奏——三短,兩長,一停。每一次呼氣,都刻意放緩,讓氣息如溪流般平穩輸出。他將左手按在黑匣子上,右手輕撫摸金符,仿佛以自身為導體,將呼吸的節律緩緩注入。
三秒,五秒。
毫無反應。
他調整呼吸頻率,略微加快節奏。三短,兩長,停頓稍短。
匣體表麵依舊沉寂。
胖子忍不住嘀咕:“要不……我再唱一遍?”
張塵點頭:“唱,但這次,跟著我的呼吸。”
胖子深吸一口氣,努力配合張塵的節奏。當他唱出“爹爹愛我”時,張塵正好完成一次呼氣。
就在那一瞬——
黑匣子表麵浮現出一道暗紋,自中心向外延展,如蛛網般迅速鋪開。紋路與摸金符背麵的某一段完全重合,且隨著胖子的歌聲繼續,竟開始補全星圖上那組斷裂的符文!光紋在空中虛浮投影,殘缺的陣列逐漸完整,形成一個閉環的符陣。
晶體的光芒隨之柔和波動,不再抗拒,反而像被喚醒的活物,緩緩調整頻率,與符陣的脈動同步。
“成了。”張塵低語。
秦教授猛地抬頭,記錄本差點滑落:“它……它在回應‘三位一體’?方位、紋路、生命信號?”
張塵沒答,但眼神已說明一切。他緩緩起身,將黑匣子收回胸前口袋,摸金符重新掛回頸間。那道紋路仍在微微發燙,仿佛已被激活,成為某種鑰匙的印記。
他看向晶體。
核心處的光斑已不再閃爍,而是穩定凝聚,像一顆懸浮的藍星。它靜靜“注視”著他,不再有敵意,也不再試探。
“該走最後一步了。”他說。
“你瘋了?”胖子一把抓住他胳膊,“剛才那一下差點把咱腦漿子震出來!現在又要上?”
“不一樣了。”張塵甩開他的手,“它現在認得我。不是靠蠻力,是靠‘對得上號’。”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膚下的光點仍在遊走,但已不再失控,反而像是在體內形成某種通路。他知道,自己已被標記,成為能承載這能量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氣,將黑匣子貼在胸前,左手握緊摸金符,右手緩緩抬起,伸向晶體。
距離一尺時,光斑輕微波動。
半尺時,液態金屬表層開始緩慢旋轉,形成微小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