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畔,風水宜人。
李岫身體靠後,坐在草地上,抬頭道:“案子後來由龍武軍接手,具體情況為兄也不知道,而且有薩寶府背鍋,那件事也結案了,剩下的,就是悄然進行的事了。”
李林甫在表麵上用薩寶府的血警告了所有人,但暗地裡,他的追查依舊沒有結束。
“那是應該的。”韋諒看著李岫,低聲說道:“弟好奇的,是大食人怎麼參與進去了,還有薩寶府不是波斯人多嗎?”
波斯當年被大食所滅,雙方仇深似海,怎麼可能會彙集到一起。
“具體為兄也不清楚,不過大食人內部似乎也矛盾重重,所以有些爭鬥的失敗者,就通過西域來了大唐,波斯人也接受了他們,好像那些大食人其中就有一些波斯人。”李岫搖搖頭,很多事情他也搞不清楚。
韋諒坐在草地上,抬起頭,看著對麵寬闊的曲江池麵,回想前世的記憶,似乎這個時代,正是白衣大食和黑衣大食王朝交替的時候,具體怎麼回事他也弄不清楚。
他的心底,其實還是在想李林甫在薩寶府找到的東西,他究竟找到了什麼,能追查到幕後之人嗎?
“另外,事情結束之後,薩寶被罷免,波斯人自己換了一任新薩寶,金吾衛,刑部,大理寺的人也退出了薩寶府。”稍微停頓,李岫說道:“薩寶府一切照舊,萬年縣和長安縣依舊不許輕易進入薩寶府。”
“為什麼?”韋諒抬頭愕然,他不明白為什麼要保持這麼一個城中之城的存在。
“因為絲綢之路,”李岫輕歎一聲,說道:“西域商人到大唐,最先和他們打交道的,就是薩寶府的人。”
韋諒眉頭一挑,還要再問,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李兄,韋兄,小弟來了。”
韋諒和李岫同時回頭,就看到一身緋色長袍的安慶宗帶著一隊人從遠處而來。
兩人同時對視一眼,這個討厭的家夥怎麼找來了。
……
夕陽落日,晚霞鋪遍了曲江池。
一片壯闊的美景。
韋諒正在池邊草地上,手裡握著酒杯,微微側身,能看到不遠處的石亭內,李騰空和王韞秀,和韋九娘正在看著這一片美景。
不知不覺中,一杯杯美酒入肚。
酒意清冽。
但依舊不停舉杯。
今日,韋諒和李騰空之間的對話,沒有超過三句,很好。
韋諒平靜的轉過身,心中沒有任何思緒。
不管心底任何思緒升起,也在一瞬間被殺死。
“韋郎。”安慶宗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將韋諒的思緒拉了回來。
韋諒放下酒杯,微微側身,身體有些混沌,但意識依舊清醒。
安慶宗對著韋諒,還有在場眾人笑著拱手道:“時間不早,我等各賦詩一首,為今日盛會畫下終號吧……先說話,比試一下,誰拔得頭籌,在下出一千貫,略表敬仰。”
安慶宗在長安,就是散財童子形象。
一千貫,是朝中九品官十年的俸祿。
但,張鎬,岑參一無所動。
王閱和柳渾是跟著安慶宗一起來的,他們隻是偶遇,一開始還有些高興遇到了李岫,但是現在聽安慶宗所說,兩個人的臉色同時有些難看起來。
一千貫,一千貫算個屁啊。
太原王氏,河東柳氏,誰在乎個一千貫。
但現在他們又不好說話,因為今日這裡,李岫是主人。
李岫平靜的看向安慶宗道:“既然安賢弟有心,那麼諸位都來試試。”
“是!”眾人齊齊拱手,一時間氣氛嚴肅起來。
“在下拋磚引玉吧。”張鎬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尤其是安慶宗。
其實這裡除了張鎬和岑參,其他人都算有官身,還有三個新科進士。
而且還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三人都在。
見眾人沒有反對,張鎬站了起來,慢慢來回踱步道:“朱門酒暖融春雪,寒士衣單臥路塵。莫向東風誇盛景,街頭猶有賣薪人。”
最後一字落下,安慶宗的臉色有些難看。
大家都是讀書人,這裡麵的諷刺清晰可見。
“某接著來吧。”岑參站了起來,看向東南方向,輕聲道:“關門鎖歸路,一夜夢還家。月落河上曉,遙聞秦樹鴉。長安三月歸正好,杜陵樹邊純是花。”
岑參雖然是南陽人,但他在杜陵邊和兄長一起度過了耕讀的十年。
杜陵彆業是安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