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要媳婦不要?”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陳不凡愣住。
他回過神來,看了眼周圍,這是記憶中主任辦公室的樣子,牆上那本嶄新的掛曆,紅彤彤的,印著“1970”幾個大字。
自己這是……重生了?
陳不凡是紅星化工廠的職工子弟,父親幾年前得病走了,他就接了班,在燒堿車間當一名操作工。
這是個苦差事,整天跟強腐蝕性的燒堿打交道,又累又危險。
麵前唾沫橫飛的胖子,是廠辦主任李衛國。
前些日子,廠裡政策下來,要給一批優秀的青年職工分房,但有個硬性條件——必須已婚。
李衛國自己早就分了房,一家八口擠在鴿子籠裡,做夢都想換個大的。
可他這種“有房戶”,根本不符合申請條件。
於是,他眼珠子一轉,就把主意打到了陳不凡頭上。
他的計劃很簡單:讓陳不凡和他那個從鄉下接過來的娃娃親未婚妻假結婚,等分到房子,他再跟未婚妻正式結婚搬進去。
作為報酬,折算一半房子的錢,可以分給陳不凡。
上輩子,陳不凡答應了。
他窮怕了。
父親一場癌症,不僅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還欠了一屁股債。
他一個月的工資才二十多塊,除了養活自己和體弱的母親,還要還債,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一筆幾百塊的巨款,足以讓他鋌而走險。
而且他知道,李衛國這人嫌貧愛富,瞧不起他那個農村來的未婚妻周彩彩,要不是分房的事情,他就悔婚了。
所以彆人根本不知道周彩彩是他未婚妻的事情。
自己穩穩拿得到錢。
誰能想到,人心能歹毒到那種地步。
房子一到手,李衛國為了賴掉那筆錢,就動了黑手。
一次車間設備檢修,李衛國利用職權,故意調換了酸堿管道的閥門標記。
陳不凡按規程操作,直接導致高濃度酸液灌進了正在運轉的堿化爐,引發了一場小爆炸。
事故不大,但性質惡劣。
李衛國一口咬定是陳不凡玩忽職守,報複工廠。
陳不凡百口莫辯,因為危害集體財產的罪名,被判了二十多年。
等他從那座高牆裡出來,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母親在他入獄第三年就積勞成疾,撒手人寰。
而他,一個與社會脫節了幾十年的老犯人,找不到工作,像條野狗一樣在街上遊蕩,沒多久就病死在了橋洞下。
恨意從心底升起。
陳不凡想到上輩子的記憶,恨不得生吃李衛國的肉。
“不凡?想什麼呢?這麼大的好事,你還猶豫?”
李衛國看他半天不吭聲,有些急了,推了推他,“就是走個過場,領個證,等房子下來,立馬離!介紹信我都給你開好了!”
陳不凡抬起眼,所有的怨毒都被他死死壓在眼底,臉上擠出一個憨厚又貪婪的笑容:
“乾!主任,這麼好的事,我怎麼能不乾!”
他當然要乾!
不但要乾,還要乾得漂漂亮亮!
這輩子,他要讓李衛國嘗嘗什麼叫家破人亡,什麼叫一無所有!
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衛國身旁那個怯生生站著的姑娘身上。
周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