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這三個字像一顆炸雷,在小小的審訊室裡炸響!
張公安手裡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看著李衛國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高副廠長?主管生產和技術的二把手高建軍?!這怎麼可能!
陳不凡的心臟也猛地跳了一下,但他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繼續追問。
“高建軍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衛國的眼神更加空洞了,他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字一句地往外蹦。
“他說、那台英國機器要是轉起來了……廠裡以後就沒人聽他的了……”
“那是王建國用來奪他權的刀子……他要把這把刀……折斷……”
“他……他還說……隻要我把事辦成……就保我當上燒堿車間的主任……再給我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審訊室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李衛國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揭開了一個驚天的陰謀。
張公安的後背已經全是冷汗,他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破壞案了,這是廠裡高層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
陳不凡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時間不多了。
“那根合金鑽頭和那把鋼銼,是誰給你的?”
“……是高副廠長……他從他當技術員的親戚那裡……搞來的……”
“他還教了你怎麼做,對不對?”
“……對……他說……劃痕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還要撒上鐵粉……這樣……誰也看不出來……”
“他沒想到,我能看出來。”
陳不凡冷冷地接了一句。
李衛國空洞的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掙紮和痛苦。
五分鐘的時間快到了。陳不凡抓緊最後的時間,問出了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除了你,高建軍還找了誰?”
李衛國的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在跟什麼東西對抗。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滾。
“……還……還有……”
“說!”
陳不凡一聲低喝!
“……采……采購科的……劉……劉麻子……”
說完這最後一個名字,李衛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重新恢複了怨毒和瘋狂。
“陳不凡,我殺了你!”
他像是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但是,已經晚了。張公安已經迅速地站起身,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小陳同誌,你今天問的這些……太重要了。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必須立刻去跟我們局長彙報!”
說完,他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審訊室,連門都忘了關。
審訊室裡,隻剩下陳不凡和像瘋狗一樣嘶吼的李衛國。
陳不凡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憐憫。
“李衛國,你不是想毀了我嗎?現在你看清楚了,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審訊室。
門外,陽光刺眼。街上的喧囂聲,自行車的鈴鐺聲,小販的叫賣聲,仿佛都離他很遠很遠。
陳不凡的腦子裡,隻有那兩個名字。
高建軍,劉麻子。一張巨大的黑色的網,在他麵前緩緩地展開了,而他,已經站在這張網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