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之城,精靈王代理輔佐官辦公室。
月光石燈散發著冷冽而穩定的光輝,映照著光滑如鏡的黑曜石桌麵。
奧倫哈,剛剛結束了一通加密魔法通訊,聽筒中澤麗莎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耳畔。
他優雅地將聽筒放回基座,雙臂交疊支在桌上,指尖輕輕抵著下頜,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靈魂寶石已成功植入白流雪體內。若無意外,他將佩戴整整一月。”澤麗莎的彙報簡潔明了。
“很好,辛苦了。承諾的回報會儘快兌現。”奧倫哈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波瀾。
“感謝您,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通訊切斷。
哢嚓。聽筒歸位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內格外清晰。
奧倫哈維持著先前的姿勢,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得逞的冷光。
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隻要白流雪佩戴那靈魂寶石滿一個月,他作為“神靈殺手”的鐵證必將無所遁形。
現在,隻差最後一步,將一個無可辯駁的結果,呈到花凋琳麵前。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舞台”,還需要為即將受邀的“觀眾”們,提前注入足夠的“期待感”。
“我將暫時離席,期間事務暫緩。”奧倫哈對靜立一旁的秘書官簡短吩咐道,隨即起身。
他沒有使用任何傳送魔法,而是選擇親自前往那個地方……太初山脈的深處。
那裡是連魔法脈絡都被世界樹本源力量徹底隔絕的領域,一切遠程通訊手段均會失效。
若不親身前往,連一絲信息都無法傳遞,這也正是花凋琳選擇在此隱居的原因。
穿越被古老魔法隱匿的路徑,撥開仿佛有生命的藤蔓與苔蘚,一座與山岩、古木甚至垂瀑融為一體的微型城堡悄然顯現。
它時而如古樹盤根錯節,時而如岩石棱角分明,時而如水流般變幻不定,唯有被認可的精靈王方能在此藏匿。
奧倫哈步入高塔,沿著螺旋上升的石階安靜地前行。
守衛在關鍵節點的精靈王庭騎士見到他,隻是無聲地躬身行禮,便側身讓開通路。
他在一扇看似由月光編織而成的門前停下,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衣領褶皺,抬手輕叩。
“何事?”
門內傳來花凋琳的聲音,空靈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僅僅是聽到這聲音,奧倫哈的心弦便為之一動。
“陛下,是我,輔佐官奧倫哈。有緊急事宜稟報。”他的聲音恭敬而沉穩。
“啊…是奧倫哈。”聲音由遠及近,最終停滯在薄薄的門扉之後。
奧倫哈能想象出她此刻就站在門後,或許正將額頭輕輕抵在冰涼的門板上。
“發生了什麼事?”
“關於陛下一直在追查的那個罪犯…我或許有了線索。”他刻意放緩了語速。
“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花凋琳的聲音瞬間繃緊。
“而且,今日…我可能已經鎖定了那名罪犯。”
“什麼?!是誰?快!快告訴我!”門扉似乎都因她急切的追問而微微震顫。
“陛下,請冷靜。目前…尚未掌握確鑿的證據。”奧倫哈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安撫與遺憾,但隨即轉為一種令人安心的篤定,“但是,沒關係。‘靈魂寶石’…已經在他身邊了。”
“啊!!”
通訊那頭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是長久的、壓抑著劇烈情緒的沉默。
奧倫哈耐心等待著,如同最優秀的獵手。
“一個月…”
許久,花凋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異常清晰,“請務必…準確無誤地等待一個月。那天…我要親眼見到那個可憎的‘神靈殺手’伏法。”
“謹遵陛下諭令。”
奧倫哈的嘴角終於揚起一個清晰的、冰冷的微笑。
他能聽出來,那堵用冰冷和距離築起的心牆,已經產生了裂痕。
堅如磐石的意誌動搖了,這意味著…巨大的破綻即將出現。
而他,將輕而易舉地利用這個破綻。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你,奧倫哈。我不知…你竟為我此事如此費心…”
“陛下之事,即為臣之要務。凡與您相關,臣皆願以靈魂起誓,竭儘全力。”他的話語充滿忠誠,仿佛這就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
“若沒有你…我真不知會怎樣…”花凋琳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真實的脆弱。
一切皆如所料。
聽著花凋琳難得流露出的、依賴般的顫抖嗓音,奧倫哈知道,通往她內心的第一道鎖,已經鬆動了。
雖然完全占據那顆心依舊遙遠且艱難,但獻上“神靈殺手”這份大禮,無疑是撬開堅冰最有效的楔子。
………………
斯特拉學院,S班教室,午後陽光透過彩窗,投下慵懶的光斑。
課程結束後,普蕾茵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再次啟動了借來的魔法影音石。
埃特莉莎展示會的畫麵在空中靜靜流轉,她反複觀看,越看,心中的疑雲便越濃重。
那演講的節奏、幻燈片的風格、甚至是一些細微的手勢…毫無疑問,浸透著另一個世界的“知識”。
“……”
她托著腮,目光看似落在屏幕上,實則已飄向遠方。
教室裡的同學漸漸散去,她卻依舊坐在原地,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呃…”
終於,她等待的身影出現了。
白流雪像是結束了一天的奔波,帶著些許疲憊走進教室,極其自然地走到她旁邊的座位,習慣性地就想趴下小憩。
然而,他的動作在瞥見屏幕內容的瞬間,猛地頓住了。
“……”
一陣微妙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無需多言,單是白流雪身上瞬間散發出的那絲不自然的氣息,就足以讓普蕾茵心中的猜測又確定了幾分。
“呃…你在看那個啊?”
最終,是白流雪先打破了沉默,他撓了撓臉頰,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和…不好意思?
“嗯。”普蕾茵不動聲色。
“那個…演講…你覺得怎麼樣?”他試探著問,眼神有些遊移。
該怎麼回答?普蕾茵飛速思考,決定先拋出一個最安全、最普通的答案,看看他的反應。
“挺酷的。”她語氣平淡。
顯然,這個答案並非白流雪所期待。
他似乎有些失望,又撓了撓臉,再次開口,問出了一個讓普蕾茵猝不及防的問題:“你…喜歡嗎?”
什麼?普蕾茵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問題太奇怪了,超出了普通的閒聊範疇。
“為什麼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