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郊的監獄,探望那位除了她,早已無人記得的父親。
她知道媽恨爸,自從被拘留後,就一直叫弟弟不要認他,也從不去看他。
有時候她也會勸她,爸已經落到這個下場了。
可媽還是怨恨他,把好好的日子毀了。
判了無期,害她獨自背上幾十個億的債務。
後來沈霜也不再說了,每次探監都是一個人去。
城郊的監獄很安靜,周圍荒郊野嶺沒什麼人。
沈霜熟門熟路地辦好手續,坐在探視窗這頭,安靜地等待著。
玻璃另一麵的門開了。
一個穿著囚服,頭發花白的身影,蹣跚地走出來,緩慢地坐下。
沈霜的心猛地一揪。
她記憶裡的父親,最後停留在上輩子——
也是一個這樣隔著玻璃的老人,白發蒼蒼,皺紋深刻。
當時的她也已經長出白發了,他卻還是一遍遍叮囑她:“霜霜,要好好吃飯,你看你,又瘦了。”
渾濁的眼裡滿是擔憂,那是沈霜上輩子唯一感受到的關懷。
後來她病死了,再沒人去看他。
她甚至不敢想,在冰冷的監獄裡,他是怎樣度過每一個孤獨的日夜,會不會還在擔心他那個不好好吃飯的女兒。
......
“爸......”
她拿起電話,聲音有些哽咽。
玻璃那頭的人寬慰笑了笑:“哎,霜霜來了,爸感覺已經好久沒看到你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沈霜眼眶發熱。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給他講最近發生的事情。
接著又慢慢開口——
“爸,我……我想離婚了。”
她直接說了出來,準備好接受勸阻。
然而父親隻是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嗯,離吧。”
沈霜愣住:“您……不勸我?”
他搖了搖頭,眼神慈愛又通透:“爸看得出來,你不高興。一輩子太長了,箍在不高興的地方,人會很痛苦......離了也好。”
沈霜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隻是……”父親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離婚後你從陸家出來,你媽那邊……她怕是要動用你那筆彩禮來填窟窿。你心裡得有個數。”
“彩禮?”
沈霜徹底怔住:“什麼彩禮?”
“你的啊,陸家給的彩禮。”
“可是當年結婚的時候,媽說陸家根本沒給彩禮啊。”
父親聞言,眉頭緊緊皺起:“不可能,我親自跟陸家談好的,按我們老家的規矩,給的是......”
他忽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旁邊的獄警,改了口:“給的是你姥姥最喜歡的東西,你好好想想。”
姥姥最喜歡……
沈霜腦中猛地閃過一道光——
姥姥是舊式人家出身,最愛黃金,常說亂世藏金,盛世藏玉。
陸家給的嫁妝,難道是……金條?!
她震驚地看向玻璃那頭的父親,父親深深地看著她,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