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起,擢升司徒,錄尚書事,協理朝政,總領百僚!”
“其子王景,勇冠三軍,誅殺國賊董卓,護衛哀家與陛下於危難之際,功在社稷!”
“特封衛將軍,假節鉞,總督洛陽宮禁宿衛,京畿防務,拱衛京師!”
“臣,王允。”
隻見王允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疾步出列,以頭觸地,行了一個無比鄭重的大禮。
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與哽咽:“謝陛下、太後隆恩!”
“老臣...惶恐!匡扶社稷乃人臣本分,實不敢當此重賞!”
“然太後信重,天恩浩蕩,老臣唯有竭儘殘軀,肝腦塗地,以報陛下、太後!”
王允跪伏在地,肩頭微微顫動,將激動的神色掩於百官視線之下。
王景倒是沒有王允那般做作,王景於馬上微微躬身,聲音沉穩,卻清晰地傳遍全場:“臣,王景,領旨謝恩。”
“必持此節鉞,掃蕩奸宄,拱衛京畿,不負陛下、太後所托!”
何太後目光最後轉向丁原,冷聲道:“丁建陽,即日起,皇宮一應守衛之責,皆交由衛將軍王景接管!”
“你之部曲,退守原有營壘,無詔不得擅入宮禁及驚擾百姓!”
丁原臉色陣青陣白,在王家父子赫赫兵威與太後懿旨麵前,縱有萬般不甘,也隻能咬牙躬身,交出調遣宮禁衛隊的部分兵符印信,恨恨退下,心中已將呂布罵了千萬遍。
百官隊伍末尾,曹操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暗凜:“王景勇略,已非凡人!”
“王允老謀深算,隱忍至此。袁氏四世三公,樹大根深,豈肯甘休?”
“這洛陽城,已成虎狼爭食之險地,非久留之所!”
他不再猶豫,悄然退至人群之後,對身邊心腹低語:“速回府邸,輕裝簡從,我們即日便離開洛陽,回譙郡觀望!”
“是。”
......
洛陽皇宮易主,王景麾下雖擁兵數千,聲威大振,但內部成分複雜。
華雄、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幾人聚在一處臨時營帳中,帳內氣氛沉悶。
他們雖得了封賞,成為朝廷的中郎將,但亂世之中,虛名遠不如實實在在的錢糧兵甲來得安心。
華雄性子最急,忍不住壓低嗓子:“王將軍…待咱兄弟們,倒也算仁義。”
李傕擦拭著刀鞘,眼皮未抬:“可是仁義不頂餓。洛陽米貴,弟兄們刀口舔血,圖的不過是養家糊口,博個前程。如今這空頭官銜,怕是......喂不飽餓狼,寒了人心呐。”
郭汜陰惻惻接口:“董使君在時,可不是這般......”
話未說儘,但帳內幾人都明白意思。
前途未卜,人心浮動。
這些話,正好被剛剛進入營中的王景聽到。
幾人頓時大驚,膝彎一軟,就要跪地請罪。
然而,不等他們的膝蓋觸及地麵,王景冷冽的聲音已然斬落:
“站直了。”
三個字,平淡無奇,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誌,硬生生窒住了他們下跪的趨勢。
華雄、李傕等人僵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時間竟有些無措。
王景的目光掃過幾人驚疑不定的臉,繼續道:“我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隻會磕頭的廢物。”
“你們要什麼,我知道。”
王景的聲音裡聽不出半分喜怒:“既入我麾下,刀鋒所指,功賞過罰,皆有其度。”
“本將軍不會讓兄弟們餓著肚子打仗。”
“在此候著。”
他不再多言,轉身出帳,翻身上馬。
董卓以利誘之,我豈能空畫大餅?
此刻宮內初定,太後正需倚重於我,此時不討要實利,更待何時?
心念既定,他一抖韁繩,在策馬直驅洛陽宮闕。
......
宮闕深處,嘉德殿偏殿。
何太後已沐浴更衣,雲鬢高聳,珠釵璀璨,一身緋紅宮裝將她襯得威儀之中又顯豐穠。
得知王景過來,她特意屏退了左右宦官、宮女,隻留王景一人在此。
她端坐於案後,目光落在王景身上,那目光裡有著劫後餘生的鬆弛,更有一種審視珍器般的玩味與欣賞。
“王將軍來了。”
何太後聲音放緩,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厲,多了幾分隻在殿內才有的、近乎私語的溫和:“近前些說話。”
“此次顛沛,若無卿家,我母子恐已遭不測。”
“如今見卿家巍然於此,哀家與陛下之心,方得安穩。”
王景依言上前幾步,依舊保持著臣子的分寸:“護衛太後、陛下,乃臣分內之事。”
何太後目光在他英挺的麵容與肩甲上未儘的征塵上停留了一息,才緩緩道:“分內之事,也分做得是好,還是不好。卿家做的,是擎天保駕之功。”
她唇角噙著一絲極淡的、意味難明的笑意:“哀家與陛下,自然不會忘了這等大功。往後這宮禁安危,社稷重任,還要多多倚仗卿家了。”
王景微微躬身,順勢接話,將太後的“倚仗”之語引向實處:“蒙太後信重,臣必竭儘全力。如今宮禁初定,百廢待興,首重賞功罰過,安定軍心。”
他話音一頓,這才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份帛書,雙手呈上:“此乃臣草擬的此次護駕有功將士的封賞名錄及所需錢糧用度細則,事關重大,請太後聖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