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轅門,便見月光下立著一青衫身影,雖作儒生打扮,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如同實質般的壓迫感,讓呂布覺得莫名熟悉
待走近看清對方麵容,呂布臉色驟變,昨日陣前那被絕對武力支配的恐怖記憶瞬間湧上心頭,下意識緊握雙拳,後退半步厲聲道:“是你?!王景!”
“你竟敢孤身來此?意欲何為!”
王景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從容道:“呂主簿何必驚慌?景此番前來,非為廝殺,乃是送禮,兼......送呂主簿一場前程。”
他無視周圍瞬間緊張起來的並州兵卒,坦然道:“不請我入帳一敘?”
呂布麵色陰晴不定,握著拳的手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王景的武力他親身領教過,深知其恐怖。
此刻對方敢孤身前來,必有倚仗。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驚懼與殺意,側身讓開道路:“請!”
帳中,火光搖曳。
王景自顧自尋了主位坐下,甚至拿起酒壺自斟了一杯,酒水注入杯中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帳內格外清晰。
姿態悠閒,仿佛身處自家廳堂。
呂布緊跟入內,下意識地去取畫戟,隨後將畫戟頓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死死盯著王景:“王景,明人不說暗話!”
“你深夜至此,究竟有何目的?”
王景抿了一口酒,目光如手術刀般解剖著呂布的內心:“呂主簿,王某此來,隻問你三問。”
“第一,丁建陽使你為爪牙,可曾與你推心置腹,以國士相待?”
“第二,並州弟兄隨你出生入死,如今可能飽食暖衣,前程有望?”
“第三。”
王景聲音陡然一沉,壓迫感如潮水般湧向呂布:“大丈夫持此蓋世武勇,是甘願永遠屈居鼠目寸光之輩之下,做一區區主簿,還是願執神戟,立不世之功,取萬戶侯?”
每一問,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呂布心上。
王景不再多言,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等待一個早已確定的答案。
這種沉默的壓迫,比任何言語都更讓呂布窒息。
他在丁原手下,空有勇力,卻始終被壓製,待遇甚至不如一些阿諛奉承之輩,心中早已積怨。
王景不等他反駁,繼續道:“董卓勢大時,丁原畏縮不前。”
“我誅殺國賊,護駕有功,他反而跳出來構陷,無非是嫉恨我王家得勢,想分一杯羹,卻又無膽無識。”
“此等庸主,豈是良配?”
“若你歸順於我。”
“高官厚祿,錢財美人,唾手可得。”
王景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誘惑:“這杆方天畫戟,不過區區見麵禮。他日掃蕩群雄,封侯拜將,方不負你呂奉先一身蓋世武勇!”
“豈不遠勝在丁原手下仰人鼻息,做一區區主簿?”
呂布胸膛劇烈起伏,王景的話如同魔音貫耳,與他心中積壓多年的怨憤瞬間共鳴。
他想起丁原克扣軍餉時鄙夷的嘴臉,想起自己戰功被輕易抹殺的不公,一股灼熱的野心猛地衝垮了最後一絲猶豫。
他死死盯著王景,聲音沙啞而低沉:“王將軍,你今日之言,可能作數?他日若某家投效,你當真能待某並州弟兄如嫡係,予某建功立業之機?”
王景迎著他的目光,斬釘截鐵:“王景一言,重逾九鼎。你若不信,我可於三軍麵前立誓。”
就是這句話,成了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呂布眼中血絲彌漫,猛地抓起酒壇仰頭狂灌,任由酒水混雜著屈辱淌滿胸膛。
再放下酒壇時,眼中隻剩下了賭徒般的瘋狂與決絕。
“某家知道該怎麼做了!將軍稍待!”
說罷,呂布抓起方天畫戟,如一頭被喚醒的凶獸,大步流星衝向丁原寢帳。
丁原此時尚未安寢,正在燈下查看地圖,思索如何應對洛陽變局。
見呂布持一杆陌生大戟闖入,皺眉嗬斥:“奉先!何事驚慌?”
“持戟入帳,成何體統!”
呂布麵目猙獰,怒吼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丁原老兒,你刻薄寡恩,視某如豬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丁原大驚失色,欲呼親衛,卻已不及!
呂布手臂一揮,方天畫戟化作一道新月般的寒光,掠過丁原脖頸!
“嗤”的一聲輕響,嗬斥聲戛然而止。
溫熱的鮮血飆濺帳頂,丁原臉上驚愕的表情瞬間凝固,頭顱已衝天而起!
丁原無頭的屍身晃了晃,栽倒在地。
呂布提起丁原首級,大步走出營帳,麵對聞聲趕來的並州軍將校,將首級高高舉起,聲如雷霆:“丁原不仁,已被某家誅殺!”
“某今棄暗投明,歸順衛將軍王景!”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部分丁原死忠將領又驚又怒,拔刀欲戰。
呂布狂笑一聲,方天畫戟化作一道血色旋風,疾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