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內,紅燭高燒,映得滿室喜慶。
新娘徐妙雲端坐榻邊,鳳冠霞帔,容顏絕麗,隻是紅燭映照的那張俏臉,並無多少新嫁娘的羞澀,反而帶著一絲慣有的清冷與審視。
她自幼習武,性格剛烈,對這樁摻雜了太多政治意味的婚姻,本就心存怒氣。
如今已到良辰,那個隻見過一麵的夫君卻遲遲不來,讓她心中之火更甚。
忽然,一名陪嫁丫鬟腳步匆匆而入,臉上帶著驚慌,湊到徐妙雲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顫音:“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去取醒酒湯,聽見兩個婆子躲在廊下嚼舌根,說......說今日進府的,不止小姐一位新娘!”
“今日午時後,從東側門迎進來一位天仙似的姑娘,神神秘秘地送到東偏院的‘聽雨軒’安置了!”
“還說什麼......將軍他這麼久沒來,定是、定是先去那邊了!”
徐妙雲猛地一震,耳邊嗡鳴,丫鬟的話像一把冰錐,刺破了她對這場婚姻最後一絲勉強的容忍。
“不止一位新娘......”
原來如此!
怪不得王景遲遲不至!
她徐妙雲,竟淪落到要與他人在新婚之夜爭寵?
這已非聯姻,而是將她與徐家的臉麵踩在腳下!
怒火如油潑入心田,瞬間將她因政治妥協而強壓的清冷燒得粉碎。她五指驟然收緊,指甲深陷掌心,刺痛卻遠不及心頭屈辱之萬一。
“王景......你竟敢如此辱我!”
她抬起眼,眸中已無半分新嫁娘的羞怯,隻有沙場女兒才有的凜冽寒光:“好一個衛將軍!一邊借我徐家之勢,一邊踐踏我徐家之尊!這樁婚事,在你眼中究竟算什麼?”
徐妙雲霍然起身,鳳冠珠翠激烈作響,如同她沸騰的心緒。
目光如電,瞬間鎖定牆上那柄鑲玉短劍。
她一步上前,“嘩啦”一聲扯下礙事的霞帔扔在地上,“鏘啷”一聲將短劍抽出。
紅妝委地,劍光森然,映亮她決絕的眼眸。
“帶路!去東偏院!”
她要親眼看一看,究竟是何等絕色,能讓王景在新婚之夜就如此打她徐妙雲的臉!
丫鬟嚇得臉色煞白,想勸又不敢,隻得戰戰兢兢地在前麵引路。
新主母持劍而出,麵色如霜,沿途遇到的侍女仆從皆驚駭避讓,府內喜慶的氣氛頓時蒙上一層緊張的陰影。
......
與此同時,王景直抵長樂殿。
殿內香氣馥鬱,卻壓不住一股凝滯的氣氛。
珠簾之後,何太後的身影端坐如山,並未如往常般在他入內時有所鬆動,反而透著一種冰冷的審視。
王景趨步上前,並未即刻下拜,而是直視珠簾後的身影,聲音沉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太後,臣此來,是為救火。”
何太後顯然沒料到他是這般開場,冷聲道:“哦?愛卿大婚之夜的紅燭之火,竟燒到哀家的長樂殿來了?”
“非是紅燭之火,而是有人欲焚毀太後與陛下權威的滔天烈焰!”
王景這才躬身一禮,動作間不見惶恐,唯有凝重。
“有人已將火種埋於臣的府中,若不及早撲滅,片刻之後,恐將燎原,使皇家與臣,皆成天下笑柄!”
他語速不快,每個字卻都砸在何太後的心上。
“就在方才,唐瑁之女唐婉,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入了臣的府邸。”
珠簾後傳來一聲輕響,似是茶盞頓在案上。
何太後的聲音陡然銳利:“果然!王景,你竟真敢——”
“臣若真有此心,此刻便該在府中軟玉溫香,而非站在太後麵前,自陳罪狀!”
王景猛然抬頭,打斷太後的話:“必然是有人利用了這一件事,對於臣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