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正午,異變陡生。
那隻名為墨影的黑貓,無視了雲漪精心準備的魚乾,徑直穿過後院,蹲踞在了那口早已廢棄的枯井旁。
它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黑曜石雕塑,唯有那雙碧綠的眼瞳,死死盯著深不見底的井口。
午後的陽光熾烈,卻照不進那片純粹的黑暗,反而被其吞噬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一陣悠長而淒切的嗚咽從墨影喉間溢出,那聲音不似貓鳴,倒像是某種古老生物在哀悼著逝去的同伴。
雲漪心中警鈴大作,這口井自她接手濟安堂起便已封存,前人隻說是口旱井,並無奇特之處。
可墨影的異常,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
她命人取來長繩,係上重物,緩緩垂入井中。
繩索下放了足足數十丈,遠超尋常水井的深度,卻仍未觸底。
拉上來的過程中,小廝驚呼一聲,隻見繩索上竟有多處被利器劃過的嶄新擦痕。
雲漪親自上前,借著日光細看井壁,心頭猛地一沉。
那井壁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工鑿痕,絕非天然形成,且越往下,井壁的弧度越是寬闊。
這哪裡是井,分明是一處精心偽裝過的垂直密道!
她下意識地取出懷中那枚溫潤的玉佩,緩緩靠近井口。
就在玉佩邊緣觸及井沿石的瞬間,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共鳴感自玉佩傳來,仿佛井底深處有什麼東西在與它遙相呼應。
謎團的答案,就在這片黑暗之下。
當夜,月隱星稀,雲漪召集了最信得過的小禾與小蟬守在井畔,手中緊握著一卷結實的登山繩。
萬籟俱寂,唯有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就在眾人幾乎要被這死寂逼瘋時,一直安靜蹲伏的墨影忽然弓起身子,全身毛發倒豎,下一刻,它化作一道黑電,毫無征兆地騰身躍入那無儘的黑暗之中!
“墨影!”雲漪大驚,本能地撲向井邊,以為它會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預想中的撞擊聲並未傳來。
她探頭望去,隻見井下三丈深處,一道微弱的幽光一閃而逝,墨影那小小的身影竟詭異地懸停在半空,四隻爪子仿佛踏在無形的階梯上,正回頭用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望著她。
原來,這密道另有玄機。
雲漪不再猶豫,她將繩索一端牢牢係在井旁的石磨上,對小禾與小蟬鄭重道:“守在這裡,若天亮我未歸,便去報官。”說罷,她咬緊牙關,雙手交替,順著冰冷的繩索滑入了這片未知的深淵。
腳尖觸碰到堅實的台階時,她才鬆了口氣。
墨影輕盈地落在她肩頭,用尾巴指引著方向。
順著螺旋向下的石階前行百步,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寬闊的地下石廊呈現在眼前。
石廊兩側的牆壁上,刻滿了斑駁的浮雕,畫中描繪著一幕幕觸目驚心的場景——曆代的守陵女以各種方式獻祭自身,用血肉滋養著某個不祥之物。
她的目光被正中央最大的一幅壁畫死死吸住。
畫麵上,一名身著繁複祭祀服的女子,正神情肅穆地將一麵古樸的銅鏡,緩緩嵌入一個少女的胸口。
那少女的臉上沒有痛苦,隻有一種超然的平靜,而那張臉……竟與雲漪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