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想出說辭,少年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用手捂著嘴,指縫間滲出點點暗紅的血珠。
“你!”
徐見伶嚇了一跳,想站起來扶他,卻被楚兒一把拉住。
“小姐,彆碰他!”楚兒臉色發白,“這人來路不明,萬一……”
“楚兒,你先退下!”徐見伶驚慌命令。
如果真是徐二認識的人,那她豈不是今天就會被楚兒戳穿?
“是,小姐。”楚兒一步三回頭,杏眼裡滿是疑慮。
少年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他放下手,看著掌心的血跡,非但不怕,反而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看,”他抬起頭,眼神亮晶晶地望著徐見伶,像個獻寶的孩子,“我快死了。”
徐見伶被他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是瘋了嗎?
哪有人把快死了當成炫耀的資本?
“可我還能撐著。”
阿攸又說。
“隻要一想到你救了我,我就覺得……還能再撐一會兒,不讓你那晚的辛苦白費。”
他往前湊了湊,幾乎要貼到徐見伶麵前,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麵紗,帶著草藥的苦氣,“你救了我,是不是就不會再讓我死了?”
明明那麼纖弱,壓迫感卻十足。
徐見伶往後靠了靠,拉開距離:“我……我隻是順手而已。”
“順手?”少年重複著這兩個字,“順手也好,誰叫我如此幸運呢。”
他的語氣越來越怪。
“二小姐,”恕攸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麵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賤?像條可以隨意丟棄的狗?”
徐見伶被他問得一窒。
下一秒,喉嚨霎時被眼前的少年掐住。
好……疼。
徐見伶的眼裡沁出淚花。
她穿越前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外表再堅硬,骨子裡都是缺愛的孩子,一點善意就能讓他們飛蛾撲火。
但現下,不管他的恩人是誰,她都要從這個少年的手裡活下去!
“不是。”徐見伶定了定神,顫抖著手拂過恕攸發梢,“誰都不該被那樣對待。”
“那你會護著我嗎?”少年追問,“二小姐,你會護著我嗎?”
恕攸的眼神太可憐了,如同暴雨淋濕的小狗,濕漉漉地望著你,無法拒絕。
徐見伶張了張嘴,想說我憑什麼護著你。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隻要……隻要你不再惹事,府裡應該沒人會再打你。”
少年笑了,這次的笑容真切了些。
“我不惹事。”他保證道,很聽話的模樣,“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語閉,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徐見伶的麵紗。
“二小姐,你為什麼總戴著麵紗?”
來了!
最擔心的問題還是來了。
徐見伶警惕地抬手按住麵紗,指尖煞白:“我……我在寺裡受了風寒,見不得風。”
這個借口漏洞百出。
連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可少年卻信了,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真假。
“這樣啊。”
恕攸點點頭,眼神裡的好奇變成近乎虔誠的專注。
“那我以後天天來給你送藥吧?我認識些治風寒的草藥,很管用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他們之間已經熟絡到可以日日相見的地步。
徐見伶想拒絕,可看著他那雙盛滿期待的眼睛,拒絕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姐,二夫人派人來了!”
院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通報聲。
徐見伶一慌,扭頭看向這位找上門來的馬奴。
戚氏的人來,若是撞見他,怕是又要生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