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無邊無際。
這裡沒有山,沒有河,隻有一望無際的赤紅沙海。烈日如熔金,懸在頭頂,將沙粒曬得滾燙,空氣扭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燃燒。風起時,沙暴如牆,能將人瞬間掩埋。
楚昭踏入南荒時,已不知走了多少天。
他的身體,已非人形。左眼空洞,右臂斷口每日滲血,經脈如乾涸的河床,全靠眉心第八道“山河”血印中流轉的兵魂戰意強行貫通。黑鐵劍拖在身後,劍身布滿缺口,劍脊“斬”字,已被他用指甲重新刻過無數次,深及劍骨。
他每走一步,沙地上便留下一個燃燒的腳印,如烙印,刻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上。
他腦中,是那幅“重繪”的九洲圖。
圖中,南荒被標記為“火奴之地”。
——這裡,有“火髓礦”,蘊含狂暴火靈,可煉製頂級法器。
——開采者,皆為“火奴”,是各大宗門流放的罪奴、戰俘、異族,被烙上“奴印”,永世不得超生。
——主事者,乃“炎魔宗”,宗主“赤炎老祖”,金丹巔峰,一手“焚天魔焰”能熔山煮海。
楚昭的目標,是南荒最深處的“火髓淵”。
他要斬的,是“奴印”。
第七日,正午。
太陽毒辣,沙海如鐵板,溫度足以烤熟凡人。
楚昭倒在一處沙丘下,僅存的右眼半睜,意識模糊。他已斷水三日,血肉乾枯,全靠意誌支撐。
就在這時——
“嗤……嗤……”
細微的沙粒滾動聲傳來。
一隊身影,從沙暴中走出。
十二名火奴,赤著上身,皮膚焦黑如炭,脖頸上烙著血紅的“奴”字,手腕腳踝皆套著燒紅的鐵鏈,正拖著一輛滿載火髓礦的礦車,艱難前行。
礦車後,一名監工騎著“沙蜥”,手持“火鞭”,鞭身纏繞著幽藍火焰,每一次抽下,火奴身上便多一道焦痕。
“快點!赤炎老祖要的火髓,少一粒,你們都得下火髓淵喂火蜥!”監工獰笑著,火鞭再次抽下!
“啪!”一名火奴背部皮開肉綻,卻不敢出聲,隻是咬牙拖車。
楚昭的右眼,緩緩睜開。
他看到了他們眼中的麻木,看到了他們身上的烙印,看到了他們腳下的血。
像極了,黑石寨的礦奴。
“停下。”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礫。
聲音很輕,卻讓整個隊伍一僵。
監工猛地回頭,看到沙丘下的楚昭,獰笑:“哪來的死乞丐?竟敢管我炎魔宗的事?”
楚昭不答。
他緩緩起身,黑鐵劍拖地,一步步走來。
“找死!”監工怒吼,火鞭一甩,幽藍火焰如蛇,直撲楚昭麵門!
楚昭不閃。
他隻是——
抬手,用黑鐵劍,一磕!
“鐺!”
火鞭斷裂!
幽藍火焰,反噬監工!
“啊——!”監工慘叫,從沙蜥上滾落,瞬間被火焰吞噬!
火奴們呆住了。
楚昭走到礦車前,黑鐵劍一揮——
“嗤!嗤!嗤!”
鐵鏈寸斷!
十二名火奴,跪地,不敢抬頭。
“走。”楚昭聲音沙啞,“往北,有水,有草。”
一名火奴顫抖著抬頭:“大……大人……我們……奴印未消……走不出南荒……”
楚昭懂了。
他望向他們脖頸上的血紅“奴”字。
“奴印……”他喃喃,“是用火靈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