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離開府邸之後,這人便像影子一樣跟在身邊不曾離去過片刻,此刻亦是站在原地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來,鬥笠遮住臉龐難以看清五官輪廓,隻是隱約能瞧見嘴角線條緊繃著透露出剛毅果斷沉穩自信的感覺。
雲芷默默無言,指尖微微顫抖指著地上被塵埃勾勒出來的半朵殘花圖案後就突然停了下來不動了,在這樣緊張到極點的心境當中所作出的一個小動作卻蘊含著極大的意義在裡麵。
他既沒靠近也沒說話,而是將原本垂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收攏到了腰間刀柄附近那個地方,這樣一個看似平常實際上充滿深意的姿態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事情。
這一幕使得雲芷渾身血液瞬間變得冰冷起來。
蕭墨寒察覺到,這些侍衛的行為並不是簡單的監督或是護衛任務,而是一種精心布置的陷阱,他們想要誘使自己主動說出隱秘並承擔相應的後果。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中交織著憤怒與冰冷的感覺,好像自己的五臟六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撼動了一般,儘管這安排充滿了操控的味道但卻給了他一線生機,在麵對姨母舊案的巨大壓力之下身為皇後親外甥的蕭墨寒到底有著怎樣的目的呢?
雲芷暫時拋開心中的疑問全身心地投入到眼前的事情當中去,交付了最後一枚碎銀給老乞丐之後,她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破廟,並且對著身後的隨行侍衛說道:“出發。”
夜幕降臨,暴雨暫歇。
兩人迅速隱匿於幽靜小巷,並登上駛往王府的馬車。
車廂空間狹小且氛圍壓抑,令人窒息難耐。
雲芷側身倚牆假寐,但內心卻異常警覺——牡丹腰牌、皇後內廷衛隊及申冤族人的線索已形成完整證據鏈。
據推測,皇室正以“雲氏黨羽”為借口秘密拘捕大量外省宗親與門客,而非依照常規程序移交刑部監管機構,而是由宮中特遣部隊押解至特定場所進行隔離羈留。此番行動的具體目的仍待查明,無論最終是直接處決還是長期軟禁再嫁禍他人,均令她陷入深切恐懼之中。
她所處的任何困境皆是危機四伏。
一方麵麵對後宮內鬥,另一方麵又要提防朝堂上的權力爭奪戰隨時可能發生的風險,稍有閃失就可能陷於無法預知的險境當中。
可是這一切都不會動搖她的複仇心誌—心中的悲痛就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翻湧而至。
族人枉死,親人被囚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靖王府入暮之夜時,她下意識便撫摸起腹部來那裡曾經裝過孩子的生命。
為了給兒子報仇去勢她義無反顧向前邁進一步。
等到馬車穩當停下之後,侍衛拉開車窗的帷簾,見她從車廂中徐緩而出,麵上表情平淡自如就好似不曾經曆那樣一些事情“這事兒得如實告訴皇上。
”雲芷下車的時候聲音很篤定也很平靜沒半分猶豫的意思。
那位服侍者聽見這話不禁躬身微頷了腦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施禮應下了這份事交代。
雲芷沒有多做停留,直接邁入王府。繞過抄手遊廊的後方還未走到清芷院門口時就看到管事嬤嬤在外邊來回踱步,神色很是焦急的樣子,瞧見她的身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迎上前:“王妃您終於回來了!
小世子……”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院子裡踉蹌跑了出來。
“娘親!”是蕭澈的聲音,隻見他身上穿著單薄的寢衣,麵頰緋紅眼眶微腫赤足奔跑而來最後撲進母親懷裡,冰冷雨夜中的寒意在這一刻被溫情驅散。
雲芷心中柔情暗湧,於是便俯身將孩子攬入懷中,又用披風替他覆蓋住冰冷的雙腳,“澈兒莫怕,娘親回來啦。
”蕭澈依偎在母親身旁,鼻音低沉、抽泣聲時斷時續地響起:“娘親……”“澈兒想娘親心切,可曾夢到惡人要搶走娘親?”聽聞此言之後,雲芷緊緊握住幼子的手指,發覺他的身體竟變得異常僵硬起來。
孩童純真無邪所生發出來的恐懼情緒同眼前殘酷現實交織在一起,在此刻彼此碰撞交融。
她緊緊環抱著自己的兒子,之前猶疑遲疑的心情轉瞬之間就化作了堅定的決心:“即便前方險阻重重亦或是危機四伏,吾定會踏破萬難去尋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