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當時就懷疑此事與魏家有關,但苦於沒有證據。
魏家以商隊途中遭遇山匪,損失慘重為由,將一切推得乾乾淨淨。
而那個被定罪的校尉,恰好是魏洵在兵部的一個死對頭舉薦的人。
一石二鳥。
既送出了布防圖,又除掉了政敵。
“啪嗒。”
手劄從她無力的指間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麵。
雲芷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一個地方倒灌,讓她四肢發麻,無法呼吸。
原來如此。
原來一切,從那麼早以前就開始了。
父親的死,不隻是因為他擋了皇後的路。
更是因為他的追查,已經無限接近了這個足以顛覆王朝的秘密!
所以,他們必須讓他死!
一股尖銳的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竄起,直貫頭頂。
雲芷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終於明白了。
這才是皇後一派真正的死穴!
賣官鬻爵,殘害忠良,這些罪名雖然可恨,但對根深蒂固的後黨而言,不過是斷一臂一膀,無法傷筋動骨。
可通敵叛國,卻是足以讓整個家族,乃至背後所有牽連者,萬劫不複的彌天大罪!
魏洵。
就是他了。
雲芷的胸口劇烈起伏,那雙沉寂了許久的眸子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被點燃,灼得她眼眶發酸。
她又回到桌案前,鋪了一張新的宣紙,拿起筆來蘸滿墨水。
這封信件就是最後一記殺手鐧了,萬不可輕易使用。
在此之前,她需要一把更加鋒利的刀來撬開魏洵假惺惺的嘴。
她得有一個誘餌。
能讓魏洵手忙腳亂不得不露出馬腳的誘餌。
筆尖在紙上飛快的滑動著。
一個個計劃,一條條計策,在她的筆下形成,她要把魏家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一樁樁一件件地暴露在陽光之下。
她要將他的財路徹底斬斷,將他的心神徹底攪亂。要讓這條潛藏在陰溝裡的毒蛇,不得不從洞穴裡鑽出來找一條新的生路。
此時,天羅地網已在她的心中鋪就,而收網的起點,正是這間密室。
燭火爆裂的聲音、紙張被劃動時所發出的細微聲響,充盈了整個空間之內。
雲芷徹底沉醉其中,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感知。不知過了多久,密室的門,被輕輕推了一條縫。
一股清冷的冷杉氣息,讓屋內沉悶的氣息消散,雲芷筆一頓抬頭看去。
蕭墨寒一身玄色長袍靜靜立於門口。他的懷裡,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是蕭澈。小家夥剛睡醒,正揉著眼睛。
他看見雲芷的時候,眼睛以下就亮起來,嘴巴咧開,露出一排沒牙的笑。
“娘…娘親…”含糊的聲音就像一根羽毛輕輕掠過雲芷繃得緊緊的心弦。
蕭墨寒抱著孩子走了進來,將孩子放到了地上。
蕭澈搖搖晃晃地站穩,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噠跑過來,一把抱住雲芷的腳,他抬頭仰望著牆和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紙,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純粹的天真。
於是他像是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新玩意兒似的開心地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寂靜的密室裡久久不能平息,打破了那種壓抑沉悶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