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回到那個大通鋪。因為伊達正的屈服，所以那些實驗體全部被送回地上。白木一進門，就被無數雙眼睛盯住了。
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並不理睬這些視線。因為很多實驗體就在實驗室長大，沒有人教的情況下，他們之中的大多數根本沒有語言功能。極個彆像白木一樣實驗非常成功的，勉強通過模仿工作人員能夠簡單的交流。
但要是像白木這樣已經可以流利的對話，基本不可能。這也是白木見識到外麵的世界才發現的一點。他抱著自己的膝蓋窩在小床上，白色的頭發包裹著他的臉頰。寬大的睡袍下，瘦骨嶙峋的骨頭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現在本橋的企圖可以預判，他撚著自己的睡袍邊沿，思考著。在這樣一個門禁森嚴的地方，怎麼樣才能達成目標呢？拿到更高級彆的權限太慢，即使是偷盜。白木想到伊達航給自己介紹的怪盜，白木覺得本橋不像是那麼聰明的家夥。
該怎麼辦？
“砰！”白木抬頭看過去，是房間裡麵的一個小孩失手打碎了床頭櫃上的水杯。那是新來的實驗體，編號0307。還不太能說話的半成品。白木沒有理會，他轉移視線看向了地麵。碎裂的玻璃杯和熱水。
熱水在地麵蔓延開來。碎掉的玻璃渣在地麵亂糟糟的沒有秩序。研究員們馬上走進房間，開始清理地上的玻璃渣。
對！混亂！引發混亂！
本橋一定會引發大的混亂。這樣他才有機會進入氣密實驗室。
白木想到這裡很興奮，他還不太能控製自己的情緒，興奮帶來的腎上腺素飆升，使得他臉變得紅紅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心在胸膛裡咚咚咚作響。
他抬手壓住自己的心口。這種感覺就像是剛結束實驗，血液從心臟急速流向全身。他手腕上的體征監測表突然就響起來。這種手表每個實驗體都有一塊，隻不過白木的這一塊從來沒有響過。
此時他也有些慌張，下意識地深呼吸。
一個研究員快步朝他走來，因為上一個研究員調侃119號違反規定被處理掉的事情才剛剛過去不到三天。所以此時根本沒有人敢違反規定，研究員上前也不說話，隻是拉過白木的手臂。直接查看起白木的生命體征。
過了一會兒，他摁下胸前的對講彙報道：“一切正常。”
說完放下了白木的手腕，轉身就要離開。
白木揉著自己的手腕。對方戴著丁腈手套，用力用的狠了，手腕上印上了五個指印。
可是對方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回到原地，舉起手中的對講機對著白木。
“119號。”青野英敏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宛如幽靈，“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白木不敢隱瞞，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對青野的恐懼：“我在想混亂。”
“哦？什麼意思？”青野說話的音調變高了。
“杯子碎了，”白木斟酌著說法，“我看到杯子碎了。想到了秩序的混亂、戰爭和人的死亡。”
“我好奇，杯子的碎裂和人的死亡的意義是否相同。教授您知道答案嗎？”
青野的呼吸聲逐漸加重：“好孩子。你問的很好。”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生命的意義是一個多麼宏大的課題。也許你應該去圖書館看看。那裡應該會有你想要的答案。”青野此時確實有了幾分教書育人的口吻。
“人類所有的智慧結晶都在那裡。”青野說道，“我是不希望你學習的。學習會帶來思想和進步。但是一個人的進化不隻是軀體上的，而是全方位的。以前你總呆在實驗室裡麵。不知道世界的廣闊，也從不思考。你的大腦再發達也隻是像一台好看的跑車。停放在高高的展示台上。”
白木的麵前站著那個不敢說話的研究員，他舉著對講機像是聽不到白木和青野的對話一般。
“這兩天，你接觸到了外界。這台跑車就好像是加滿了油，在沒有人的高速上馳騁。你學習的速度讓我感到驚訝。”青野那邊傳來了書寫的聲音。
“你的實驗數據也有了驚人的進步。你可能還不太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人可以掌控低級動物的生死。而你，我的孩子，隻要實驗完成，你將可以掌控人類的生死。”
白木聽著對講機那邊青野逐漸瘋狂的發言。他抬頭觀察著身前的這個研究員。對方和本橋一樣身高，黑色的頭發一絲不苟的包裹在無菌服當中，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綠色的眼睛露在外麵。
看不出年齡，但是身姿挺拔。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杆標槍。
他身上能得到的細節不多，可是白木就是感覺這個人給自己很熟悉的感覺。
和誰很像呢？這對白木來說實在是太好回憶了。在他狹小的世界裡麵，闖進來的就隻有他們。
他小心翼翼地做了口型：“警察？”
研究員看到了白木的口型，但是完全不予理睬。這邊對講機裡青野依然在絮叨著他的理論。關於實驗的偉大設想。
“119號。”青野突然恢複了正常，“伊達父子給你取了名字對嗎？他們打算收養你。”
白木聽見伊達父子，馬上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是的。他們叫我伊達雪。”
青野的笑聲通過對講機傳來有些失真。但是他說出的話語卻讓白木神情緊張起來。
“伊達雪....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從他為你起名字開始，你們之間就建立起了聯係。這種聯係會左右你對事物的判斷。會影響你的一生。”
“教授我不明白。”
“哈哈，119。你是不是覺得被伊達家收養以後就可以逃過我的實驗了？”青野的聲音嚴肅，“彆撒謊，不要騙我。”
白木不知道這個問題怎麼回答。欺騙或者說實話似乎都不對。他長久的沉默並沒有使得青野生氣，對方依然是那樣平和地說著：
“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很好！我認為你已經和世界有了聯係。這個聯係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利弊摻雜。我喜歡把話說在前麵，如果你敢背叛我，或者逃避實驗。我隻需要一個電話，就可以讓他們父子也成為試驗品，你說叫0308和0309怎麼樣？”
白木瞳孔收緊。
不說伊達正的年紀，就算是伊達航也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實驗年齡。一旦他們被打入cph4就隻能等待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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