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活動室裡飄著廉價的茶包香氣,眼前的老婦人正用布滿老年斑的手攪弄著鍋裡的湯水。
“山田家的事情啊,我當然知道,他們也是老住戶了。要說最離奇的事啊,就是山田太郎結婚那年,他的雙胞胎弟弟次郎突然失蹤了。”老婦人眼神悠遠,“就在婚禮前夜,次郎說要給哥哥準備驚喜...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
“您是說,不隻是海鬥陸鬥是雙胞胎,他們的父親也有同胞兄弟?”伊達航追問。
“是啊,你們警察不知道嗎?”
伊達航和鬆田互相對視一眼,戶籍資料裡麵完全沒有這個山田次郎的信息。五十年前的戶籍信息確實做得並不嚴謹,數字化程度不高的情況下,丟失戶籍信息簡直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但是,現在信息發達,沒有證件和手機幾乎寸步難行,但仍然沒有次郎的任何信息,所以這個次郎是改名換姓了,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呢?
“您知道他們家還有什麼彆的親戚朋友嗎?”鬆田追問一句。
“我這個年齡,不知道他們年輕人的人際關係。”老婦人擺擺手。
“那他們的父母呢?”
“人早沒了,山田家的人壽命都不長,山田太郎的父母不到55歲就不在了。好像在太郎結婚後沒多久,兩個人依次離世。當時鄰居們還都說,他們夫婦感情好,一個帶著一個走了。”
“伊藤美,我是說山田美,她的信息您知道嗎?”伊達航多問了一句。
“她啊,這個女孩子是外地的,來米花上學認識的太郎。因為不是本地人,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結婚那天,她們家竟然一個親戚都沒來呢。誰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
“年輕人啊,想法太多了。結婚這樣的大事怎麼能沒有親屬到場呢?”老太太開始了碎碎念。窗外有風刮過,一片片落葉打在玻璃上。
佐藤美和子踩碎枯葉的聲音在伊藤老宅格外刺耳。高木涉的手電筒光束仔細的打在佐藤前進的道路上。他是今年才進入的警視廳,管誰都得叫前輩。可是他看向佐藤的眼神卻並不符合後輩的禮儀。那眼神中的欽慕和羞赧比夜色濃重。
由於看向佐藤的眼神過於專注,導致腳下沒有留神,高木一腳踩碎了腐朽的榻榻米。
一股腐爛的難聞的氣味兒,馬上彌散開來。佐藤皺起眉頭:“高木君,請小心一點。”
看見佐藤回頭,高木立刻收回視線,站在原地尷尬的笑:“抱歉,抱歉,實在對不起。”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手電筒的光芒掃過佛龕時,三塊並列的靈牌突然闖入視線。
“這不可能!”高木涉的冷汗浸透了後領。麵前的三塊靈牌分明是伊藤美和她的父母。可是伊藤美明明昨天才被發現死在米花。這裡,外市的老宅裡,為什麼會有她的靈牌?
高木涉想起白木說過的話:
“他們有四個人,怎麼會被老老實實的殺掉?”
一時間毛骨悚然,手電筒的光線都開始顫抖起來。
“冷靜一點兒。”佐藤美和子摁住高木的肩膀。阻止他的胡思亂想,她看向伊藤美的牌位,手電筒上上下下掃視一番。
“這個木牌,有年頭了。不是新的。”她從口袋裡拿出手套,戴好。
剛拿起木牌,一些碎屑就簌簌落下。原本朱紅的漆麵早已褪成灰褐色,邊緣泛著青黑的黴斑,像是被歲月咬出參差的豁口。木紋深處爬滿蛛網般的裂紋,有幾處蟲蛀的小孔正滲出潮濕的木粉,指腹稍一用力,木板就有碎裂的趨勢。
“確實是。”高木也湊過來,“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暗紅色的帷幔在佛龕上方垂下半截,被穿堂風撩得微微晃動。月光從破碎的紙窗斜切進來,與手電筒的光暈交織成慘白的網。突然有冷風灌進後頸,高木猛地回頭,卻隻看到洞開的大門。被自己踩碎的榻榻米半垂落的木板,在風裡來回搖擺發出的動靜像是無數蜈蚣節肢刮擦木板,又像是某種黏膩的舌頭在舔舐地縫。
他不敢再看了,正要回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