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無光。
意識如同沉在粘稠的、絕對虛無的深海裡,感知被剝奪,時間被凝固。隻有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微弱脈動,在無儘的黑暗中徒勞地掙紮。
萩原研二感覺自己像一塊被遺忘在深海之淵的碎片,意識被沉重的黑暗碾碎、拉扯,隻剩下最原始的存在感在虛無中漂浮。沒有痛楚,沒有記憶,甚至沒有“我”的概念。隻有一種冰冷的、絕對的“空”。
突然,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光”刺破了這片死寂的黑暗。
“hagi…”
“hagi…”
“hagi…”
聲音遙遠而飄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叩擊在靈魂最深處殘留的碎片上。
“誰在叫我?”一絲微弱的意念在虛無中掙紮,如同溺水者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奮力地想要凝聚起潰散的感覺,想要睜開那沉重如鉛的眼瞼。
冰冷的無影燈光刺入尚未完全聚焦的瞳孔,勾勒出一個模糊而壓迫的身影立在床邊。
病床前站著一個男人,他緩緩抬起右手。那隻手修長、骨節分明,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從未沾染過塵埃。他沒有戴手套,指尖在冰冷的無影燈光下泛著玉石般的光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萩原額頭皮膚的刹那,萩原研二緊閉的眼瞼猛地顫動起來!
仿佛感應到了某種無法言喻的巨大威脅,即使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身體的本能也發出了最高級彆的警報!他的身體在束縛帶下劇烈地掙紮了一下!
“安靜。”那人的聲音依舊毫無起伏。
他的指尖,輕輕點在了萩原的眉心。
嗡——!
強大的能量似乎都有了實體。從那一根玉石一樣的指尖傳遞到了萩原的眉心。
斷掉的骨頭自行生長起來,破損的臟器也好像被摁下了加速鍵一樣修補完畢。
萩原蒼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生命體征監測儀上那些刺目的警報數值瘋狂回落,穩定在健康區間。
男人收回了手指。那完美的指尖似乎黯淡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光澤。他幾不可聞地吸了一口氣,那平穩無波的呼吸節奏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紊亂,隨即又恢複了死寂般的平穩。
“還差最後一點點了,”他的聲音依舊平淡,目光卻似乎穿透了萩原的身體,投向更遙遠、更冰冷的所在,“要堅持住啊。”
這句話的尾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歎息的意味,仿佛並非對萩原,而是對某個鏡像中的自己。
腳步聲漸行漸遠,融入實驗室金屬牆壁的冰冷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束縛帶下的身體猛地一鬆,萩原研二驟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慘白燈光和冰冷的金屬天花板。沒有消毒水味,隻有一種乾燥的、帶著金屬和臭氧氣息的冰冷空氣。身體……輕盈得可怕。
肋骨下曾經撕裂般的劇痛消失無蹤,連沉重的眩暈感也一掃而空。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裡強健有力地搏動,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鼓中放大。
“這……怎麼回事?”萩原下意識地想抬手,卻發現自己被更堅固、更冰冷的合金環扣牢牢鎖在了一張類似手術台的金屬平台上,手腕、腳踝、腰部都被死死固定。
恐慌還沒來得及升起,合金門無聲滑開。
兩個穿著黑色作戰服、麵無表情、戴著全覆蓋式頭盔的組織成員走了進來。他們沒有言語,眼神冷漠得像看一件物品。
其中一人上前,動作機械地解開了萩原腰部的固定環,但手腕和腳踝的束縛依舊。
“起來。”冰冷的聲音從頭盔下傳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們是誰?”萩原掙紮著躲過那個人的手問道,“我為什麼在這裡?”
可是那兩個人都不理睬他,像是兩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巨大的謎團和冰冷的現實如同鐵鉗夾住了他的心臟。萩原不再反抗。在這種環境下,徒勞的反抗隻會加速死亡。他沉默地、順從地被粗暴地拽了起來,趔趄了一下才站穩。
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後腰。“走。”
他被押解著穿過一條條冰冷、空曠、隻有應急燈發出慘淡綠光的金屬通道。
空氣裡彌漫著壓抑的死寂和淡淡的血腥鐵鏽味。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裡回蕩,每一步都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他試圖觀察路線,但所有的通道都長得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標識。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合金門前。
門上沒有任何把手,隻有一個閃爍著紅光的掃描裝置。
押送者之一上前,將眼睛湊近掃描孔。紅光掃過,厚重的門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裡麵一片更深的黑暗,隻有幾盞慘綠的安全燈勾勒出巨大空間的輪廓。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消毒水、血腥味和某種……奇異能量殘留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萩原被猛地推了進去!
門在他身後無聲關閉,隔絕了最後一絲外界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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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燈,7號實驗區。目標‘119’。”一個冰冷、帶著電子質感的指令聲在黑暗中響起。
慘白的無影燈驟然亮起,刺得萩原瞬間閉上了眼睛。等他適應了強光,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幾乎凍結!
這是一個巨大到如同體育館的圓形實驗室。中央是一個被透明高強度材料圍起來的圓柱形區域像是一個巨大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