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黑衣人靜靜地站在離他幾步遠的泥濘中。
兜帽下的麵具格外的猙獰,但那雙露出的灰藍色眼眸,此刻不再是冰冷的平靜,而是燃燒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銀焰!那銀焰之中,翻湧著非人的冰冷的瘋狂。
他看著赤井秀一,如同看著一件需要被徹底摧毀的、礙事的物品。
沒有任何言語。
他動了!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在雨幕中拉出一道殘影!沒有使用任何超越物理定律的能力,僅僅是人體極限的速度與力量,配合著精妙到毫巔的格鬥技巧!
一記毫無花哨的正蹬,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踹向赤井秀一的胸口!
赤井秀一瞳孔縮成針尖!他剛剛經曆惡戰,肩傷、腰傷劇痛,體力消耗巨大,麵對這突如其來、迅如雷霆的致命攻擊,他隻能憑借本能將雙臂交叉護在胸前,同時身體極力後縮卸力!
“砰——哢嚓!!!”
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
赤井秀一感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正麵撞擊!雙臂傳來清晰的骨裂聲,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濕滑的樹乾上,又狠狠砸落泥地!
“噗!”一口鮮血無法抑製地狂噴而出,染紅了身下的泥漿。雙臂劇痛欲裂,胸骨仿佛全部碎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刺痛和濃重的血腥味。
“等等!”赤井秀一大喊道,“為什麼?”
為什麼?!赤井秀一腦中一片轟鳴。這個人剛剛救了他,為何轉眼就要殺他?難道是因為琴酒的逃脫?荒謬!
黑衣人根本不理會赤井秀一的追問,他沒有絲毫停頓。一步踏前,踩碎泥漿,身影再次欺近。
右拳緊握,指關節因巨大的力量而泛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癱倒在地、幾乎失去反抗能力的赤井秀一的太陽穴狠狠砸下!
這一拳若是砸實,赤井秀一的頭顱會像西瓜一樣爆開!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籠罩下來。
赤井秀一墨綠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那越來越大的、裹挾著死亡風暴的拳頭,他試圖抬起劇痛的手臂格擋,卻徒勞無功。剛才的惡戰費儘全部心力,此時竟然真的毫無還手之力。
不甘……瞬間攫住了他。
就在那千鈞一發、拳頭距離赤井太陽穴不足十厘米的瞬間——
“轟隆隆隆——!!!”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但這次,不是雷聲!
距離兩人不遠處,因雷擊和巨樹倒塌而變得鬆軟脆弱的地麵,毫無征兆地發生了大麵積的塌陷!一個隱藏在腐葉和泥漿下的、深不見底的巨大泥潭瞬間顯露出來,如同張開的地獄巨口!
塌陷引發連鎖反應!黑衣人腳下立足的、本就飽經蹂躪的地麵猛地向下陷落、撕裂!巨大的失重感傳來,他砸向赤井的致命一拳瞬間失去了著力點,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旁邊歪倒!
同時,一棵被火焰燒灼了根部、本就搖搖欲墜的、不算粗壯但足夠致命的枯樹,被塌陷的地麵牽動,帶著燃燒的火焰和斷裂的呼嘯聲,朝著黑衣人倒下的方向狠狠砸落下來!
目標精準無比!仿佛就是為了打斷他的攻擊!
黑衣人被迫放棄擊殺,右手放棄重拳轉而撐地,身體在泥漿中強行扭轉身形,一個狼狽卻極其高效的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當頭砸落的燃燒枯樹!
“轟!”燃燒的枯樹砸在他剛才的位置,泥漿飛濺,火星四射。
赤井秀一被這突如其來的二次塌陷和落樹驚得心臟驟停,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顧劇痛,用儘最後力氣向旁邊翻滾,險險避開了塌陷的邊緣。
他半跪在泥濘中,燃燒的枯樹就在他身側,火光映照著他濕透的兜帽和冰冷的麵具。他沒有立刻起身,也沒有再看瀕死的赤井。
他緩緩抬起頭,灰藍色的眼眸透過麵具,穿透了狂暴的雨幕、熊熊燃燒的火牆、倒塌的巨樹、塌陷的泥潭……直直地、冰冷地“看”向那虛無的、電閃雷鳴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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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燃燒著銀芒的眼睛裡,憤怒如同被冰封的岩漿,屈辱沉澱為深不見底的寒潭,最終隻剩下一種徹骨的、洞悉了荒誕本質的冰冷。
一次雷擊是巧合。
一次精準的地陷是意外。
一次燃燒的枯樹恰到好處地砸落是運氣?
當三者疊加,目標明確地指向同一個結果:保護琴酒和伏特加逃離,阻止他殺死赤井秀一。
這就不再是概率,而是意誌。
是世界運行邏輯裡,被強行寫入的、不可違逆的規則!
原來除了柯南之外,這兩個男人……琴酒,赤井秀一原來也是啊。
他們就像是這個扭曲世界劇本裡的“主角”與“宿敵”,被無形的命運之線牢牢捆綁。世界不允許他們輕易隕落,尤其是……死在自己這個“變量”手中。
“嗬……”
一聲極輕、極冷,帶著無儘嘲諷和了然的嗤笑,從黑衣人的麵具下溢出,瞬間被暴雨吞噬。
他緩緩站起身,不再看泥漿中艱難喘息的赤井秀一,也徹底無視了火牆另一邊早已消失的琴酒蹤跡。
他最後瞥了一眼那混沌的天空,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然後轉身,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燃燒的林道深處。
赤井秀一聽著腳步聲遠去,在冰冷的雨水和灼熱的火焰夾縫中,終於鬆了口氣,墨綠色的瞳孔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深深的、冰冷的困惑。
他躺在地上,一邊喘息一邊思考,那個麵具人……那冰冷的殺意和最後那洞穿一切的眼神……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殺自己呢?
那最後的嗤笑,那望向天空的眼神……赤井秀一回憶著。他是看到了什麼自己沒看到的東西嗎?
遠處消防車的聲音逐漸靠近,赤井秀一慢慢爬起身,避開人多的地方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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