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米花町,萩原偵探事務所。
夜色濃稠如墨,將整座城市溫柔包裹。
客廳隻亮著一盞暖黃的壁燈,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咖啡香,混合著一點淚痕乾涸後微鹹的氣息,以及屬於“家”的、令人安心的塵埃味道。
萩原研二仰靠在沙發上,陷入淺眠,眉心微蹙,似乎並未真正安睡。
鬆田坐在餐桌前,麵前的筆記本上熒光閃爍。
公安零組的辦事效率高得驚人。在諸伏高明的周密安排下,灰原哀已由工藤有希子親自接手,通過高度機密的渠道送離了日本。
風見裕也不僅完美處理了賓加的屍體和八丈島留下的組織痕跡,連琴酒與赤井秀一那場驚天動地的林間激戰,也在他手中被抹去了所有指向性的證據,隻留下一片“自然災害”和“不明爆炸物意外”的官方報告殘骸。
鬆田的大腦在25開發度的加持下,如同一台超頻運轉的精密儀器。
他不僅高效地處理著公安傳遞來的加密信息流,梳理著組織可能的動向碎片,還分出了相當一部分“線程”,如同無形的觸角,時刻感知著臥室裡那個沉睡身影的細微變化。
白木自從痛哭之後,逐漸恢複了正常狀態。隻不過身體還是一樣的糟糕。
96的進化程度讓他的大腦成為了控製身體的主宰。身體裡的一切養分都必須供給大腦,否則大腦就會搶奪身體其他器官的養分,但充足的營養會繼續促進大腦的進化。
沒有人知道大腦開發程度到達100之後,會是什麼狀態。
人還是否存在,還是說會成為一個類似“缸中之腦”一樣的怪物。
總之進退兩難,惡性循環。於是白木決定隻滿足大腦最基本的運轉需求,遏製著“他”的進化。
這讓他大部分時間隻能像患了重度肌無力的病人,虛弱地躺在床上。
臥室裡,白木深陷在極度疲憊帶來的昏沉睡眠中。然而,就在這一片混沌的黑暗裡,一個極其尖銳、冰冷、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警報信號,毫無征兆地刺穿了他的意識屏障!
【警告!警告!】
【威脅評估:最高!錨點單元“伊達航”遭遇致命危機!】
白木被尖銳的警報聲驚起,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因為起的太猛,又在瞬間被劇烈的眩暈和四肢百骸傳來的虛弱感狠狠摜回床墊!
他大口喘息,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衣,灰藍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收縮,那點被壓抑的銀芒如同瀕臨熄滅的火星,在眼底瘋狂閃爍。
他馬上探查了伊達航的坐標。
不是噩夢!是植入在班長和娜塔莉手機內部、由他親手製作的、集成了生命體征監控和緊急定位功能的微型裝置被徹底摧毀了!
他掙紮著想下床,四肢卻酸軟得如同麵條。大腦在發出最高級彆的警報,身體卻無法跟上指令。
客廳裡,鬆田陣平幾乎在同一時間猛地抬頭。
他“感知”到了臥室裡的動靜,馬上站起身,身體比思維更快的來到白木身邊。
“怎麼了?西拉?”鬆田扶著白木坐起身。
萩原研二也已經到了門口。
白木咬著牙,額頭上開始浮現一層薄薄的汗水。鬆田以為是做了不好的夢,耐心的幫白木擦汗。
“班長,出事了。”白木摁住他的手,看向鬆田陣平和萩原,“我在班長手機上裝了特殊的報警裝置。他出事了。”
白木停頓了一下,偏過頭好像是在感知什麼,隨後轉過頭來繼續說道,“娜塔莉小姐也是。”
————
娜塔莉的身影踉蹌著消失在樓梯口的黑暗中,那一聲帶著血淚的“等我”如同重錘砸在伊達航的心上。平台再次陷入死寂,隻剩下夜風的嗚咽和普拉米亞如同無機質般冰冷的呼吸聲。
伊達航艱難地撐起半邊身體,每一次牽動都讓胸腹間的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喉嚨裡湧上濃重的血腥味。
他靠在冰冷的矮牆上,大口喘息,汗水混合著灰塵和血跡從額角滑落,視線有些模糊。脖頸上冰冷的金屬項圈緊貼著皮膚,那微弱的嗡鳴和玻璃管內熒光粉紅與深鈷藍液體的緩慢晃動,時刻提醒著他懸於一線間的死亡。
普拉米亞沒有看他。她如同雕塑般佇立在平台邊緣,鳥嘴麵具微微仰起,似乎在透過那空洞的眼窩,凝視著城市邊緣逐漸泛起的魚肚白。
她在等,等娜塔莉帶回鬆田陣平,或者等時間耗儘,欣賞一場由她親手點燃的、盛大的“煙花”。
伊達航的心沉了下去。他了解娜塔莉,她絕不會真的去把鬆田騙來送死。她一定會報警!但普拉米亞的瘋狂遠超常人,一旦發現有警察靠近,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按下遙控器!時間……娜塔莉需要時間,警察需要時間,而他,必須在娜塔莉帶回“錯誤答案”或者警察抵達引發爆炸前,做點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平台。除了廢棄的雜物和碎裂的水泥塊,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普拉米亞如同獵食者般警覺,他稍有異動,那根懸在引爆鍵上的拇指就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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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伊達航故意咳出幾口血沫,聲音嘶啞地打破了沉寂,試圖吸引普拉米亞的注意,“喂……鳥嘴怪……你就這點本事?用女人當誘餌,用炸彈威脅……像個躲在陰影裡的懦夫……”
普拉米亞的頭顱極其緩慢地轉動過來,鳥嘴麵具對準了他。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帶著被冒犯的殺意。
伊達航咧開染血的嘴角,露出一個近乎挑釁的笑容,繼續刺激道:“四年前,你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被我們打跑……現在,也隻敢玩這種陰溝裡的把戲?你的炸彈……除了欺負女人和傷者,還能做什麼?你的‘藝術’……就是懦夫的藝術!”
“嗬……”鳥嘴麵具下傳來一聲壓抑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低吼。普拉米亞猛地踏前一步,腳下的水泥塊被踩得粉碎!她顯然被激怒了。
伊達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在她扭曲的自尊心上。她的體術很強,如果不是該死的垃圾們打傷了自己的右臂......
“生氣了?”伊達航強忍著劇痛,扶著牆,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眼神卻銳利如刀,“有本事……就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場!像個真正的複仇者!而不是隻會躲在麵具和炸彈後麵的……可憐蟲!
普拉米亞拎起被娜塔莉撞到的金屬椅子直接朝伊達航砸了過去。
伊達航艱難的翻身躲過,可是這次翻滾也將他送到了普拉米亞身邊。普拉米亞抬腳狠狠地踩在伊達航的身上,幾乎用了全力。伊達航雙臂交叉護著自己的腦袋。
突然普拉米亞感覺到了一陣陰風,超強的戰鬥意識讓她迅速後退幾步,躲開了這記飛踢。
“班長~你沒反抗之力就不要挑釁罪犯了!”鬆田落地瞬間的低喝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滔天的怒火。
他甚至沒時間去看身後班長的慘狀,鳧綠色的眼眸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瞬間鎖定了近在咫尺的鳥嘴人!
“啊,讓你擔心了。”伊達航心裡帶著點兒沒能瞞住的抱歉和果然如此的宿命感,“他是四年前那個炸彈犯!液體炸彈那個!”
鬆田陣平到達戰場前已經掃描過整個環境,對於伊達航脖子上所佩戴的液體炸彈本來就有些眼熟,經他提醒,馬上就想起來了。
“啊,是你啊~”鬆田陣平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是研究了新玩具,送來給我破解的嗎?”
“找死!”鳥嘴麵具下發出電子變聲器扭曲的嘶吼,普拉米亞被徹底激怒。
她身形如同鬼魅般前衝,雙手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取鬆田的咽喉和心口!動作快、狠、準,完全超越了普通人類的極限!
鬆田的大腦在25的開發度下高速運轉。普拉米亞的每一個動作軌跡、肌肉發力、後續可能的變招,都如同清晰的矢量線瞬間在他意識中勾勒出來!
【左爪佯攻咽喉,實為遮擋視線!右爪隱藏指虎,直刺心窩!力道預估:可洞穿薄鋼板!】
【閃避路徑:右後方45度角,側滑步接肘擊其肋下空門!】
指令瞬間下達至身體!
鬆田的肌肉纖維在神經信號的精確驅動下,本該爆發出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和力量!他的身體已經做好了完美閃避並反擊的準備!
然而,就在他即將動作的刹那——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如同深海重壓般的“滯澀感”毫無征兆地降臨!
仿佛整個空間的空氣瞬間凝固成了粘稠的膠水!又像是他的四肢被無數無形的絲線纏繞、拉扯!
鬆田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生鏽的齒輪,猛地卡頓了一下!預想中流暢迅捷的側滑步變得無比沉重、遲滯!原本能輕易捕捉到的破綻,此刻竟變得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