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線？”諸伏景光若有所思。
“對，就像圍棋裡的布局。”
萩原的手指在虛擬地圖上勾勒著，“用這些看似隨機、實則精準選擇的襲擊點，強行在關東這張大棋盤上，劃出他們的‘勢力範圍’或者說……‘行動通道’。他們在測試的不是實驗體的性能，而是我們的反應模式、資源調配的效率和極限、以及……注意力盲區。”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他們在用這種肆無忌憚的方式，告訴我們，也告訴某些人，他們可以隨時在任何地方製造混亂，牽製我們的力量。而真正的目的，恐怕就隱藏在這些被迫產生的‘盲區’和‘通道’裡。這更像是一場……巨大的、瘋狂的障眼法，或者說，一次明目張膽的武力遊行加情報竊取。”
諸伏景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兩個人的分析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另一種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如果這些襲擊隻是佯攻，隻是為了掩蓋真正目標行動時的動靜，或者是為了給某項更隱秘的行動鋪路……
“諾亞方舟，”諸伏景光猛地抬頭，對著空氣下令，聲音急促，“立刻重新建模！將過去72小時內所有襲擊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作為輸入變量，反向推演警力資源被動調整後形成的臨時監控薄弱區域和路徑！重點標注那些區域內的敏感設施、交通樞紐、或是……可能存在的組織曆史安全屋、秘密據點！”
【指令確認。建模開始……計算量巨大，預計需要3分17秒。】諾亞方舟冷靜的電子音回應。
等待的時間裡，房間內落針可聞。三人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數據流，心情都沉重無比。
如果他們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組織這次的手筆之大、謀劃之深，遠超以往。
他們放出的不僅僅是一群殺戮機器，更是一群精心操控的棋子，在用一種近乎嘲諷的方式，在下著一盤針對整個關東地區安全網的巨大棋局。
三分多鐘後，屏幕上原本散亂的光點之間，逐漸被諾亞方舟用淡紅色的半透明線條連接起來，形成了幾條蜿蜒曲折、卻明顯避開主要警力部署區域的“路徑”。
而這些路徑的末端，或交彙點，有幾個區域被特彆高亮標出——
其中一個區域，讓諸伏景光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長野縣與群馬縣交界處的一片偏僻山區。地圖旁邊自動彈出備注信息：該區域存在一個已被公安標記、但從未確認過的、疑似組織早期廢棄的化學研究所舊址。因其偏遠和潛在汙染風險，日常監控等級較低。
“長野……”萩原研二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他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高明，此刻正在長野獨自調查！
鬆田陣平的下頜線繃緊如鐵石，鳧綠色的眼眸中風暴驟起，他幾乎是立刻就要開口。
“沒關係，要相信戰友啊。”
諸伏景光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高，甚至比平時更加低沉，卻像一道冰冷而穩定的閘門，瞬間截斷了所有即將爆發的情緒洪流。
此時，諸伏高明不是兄長，而是公安警察。諸伏景光不是弟弟而是零組的臨時指揮。
鬆田和萩原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兩人同時看向他。
隻見諸伏景光依舊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仿佛剛才那個讓他瞳孔收縮的發現隻是湖麵上微不足道的一絲漣漪。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緊，隻是那雙總是含著溫和笑意的藍色眼眸，此刻如同封凍的湖麵，深邃、平靜，倒映著屏幕上冰冷的光線，所有的驚濤駭浪都被死死壓在那冰層之下。
他沒有看身邊的兩位好友，目光依舊鎖定在屏幕上那個被高亮標出的山區坐標，手指無意識地在操作台的邊緣極輕、極快地敲擊了兩下，那是他極度專注和高速思考時的小動作。
“隻要能倒推出他們的藏身點，就可以先下手為強！”諸伏景光下了論斷。
萩原點頭，擁有同樣身為公職人員姐姐的他理解諸伏景光。也不再多言，看著諾亞方舟標亮的區域，迅速進入工作模式。
“考慮到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必然需要後勤支持，無論是人員休整、信息接收還是可能的裝備維護。他們的據點不可能完全與世隔絕，但一定會極力避免日常人流。可能很隱蔽，比如看起來廢棄的工廠，但內部可能有獨立的供電和網絡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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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敲擊鍵盤，調出市政規劃和基建數據庫：“諾亞方舟，交叉比對高亮區域內的所有建築，篩選出符合以下條件的：一，建築麵積大於2000平方米；二，過去六個月內有異常能源或水資源消耗記錄；三，周邊監控網絡存在盲區或近期有非計劃性故障記錄；四，擁有大型車輛進出可能的道路條件。”
【調出完畢，符合條件的地點在標亮區域內共有八處。】
鬆田陣平補充道：“還有通訊！這麼多人協調行動，不可能完全依賴常規民用網絡。注意那些區域是否有異常的、未經注冊的強信號源出現，哪怕是間歇性的。或者，某些原本廢棄的微波中繼站、無線電塔是否有被重新啟用的跡象。”
【多重條件篩選中......匹配度計算......生成潛在目標列表......】
巨大的屏幕上，地圖被不斷細化，最終，七個區域被用醒目的紅色圈出，旁邊列出了十幾個具體的建築物或設施名稱，並附上了諾亞方舟計算出的概率百分比。
從龐大的關東地圖，到幾十個高亮區，再到最終篩選出的七個高度可疑的區域和十幾個具體點位。隻用了十五分鐘。
三人看著屏幕上最終鎖定的結果，氣氛凝重而專注。
“七個區域，超過十五個具體點位需要排查。”諸伏景光沉聲道，目光掃過兩位好友，“範圍已經縮小到了極限，但這依然是一項極其艱巨和危險的任務。對方是高度組織化、訓練有素且手段詭異的危險分子。”
他拿起加密通訊器：“我會立刻將這份名單上報聯合搜查本部，協調附近縣市的警力，以其他名義對這些區域進行第一輪外圍摸排和監控布控。但我們不能完全依賴他們。諾亞方舟計算出的概率最高的三個地方，我們三個一人一個，分頭行動進行前期偵查。”
“注意安全！”諸伏景光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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