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宗雁回峰
寅時初,茅屋內,李乾側臥在床榻上,汗如雨下。
深秋的淩晨,他單薄的衣衫已經全被汗水浸濕。
“又做噩夢了。”驚醒的李乾掀開補丁長袍,踩著草鞋,打開木門。
任涼風灌入,瞬間吹乾了一頭的汗水,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睡意全無。
半月前,李乾參加了滄瀾宗五年一次的入門選拔。
運氣不錯,李乾是萬裡挑一的擁有靈根的“天才”。
可惜,是個五靈根。
這不,便被安排入雜役班子裡,負責打柴的活計。
“李乾!”
隔壁的磚房內,王老財破口大罵:“娘的,死炕上了,趕緊給老子倒夜壺去。”
“哎!”李乾回屋拿了件粗布麻衣披在身上,用布條去裹小腿,以防山路旁的乾柴刮破褲腿。
“再不來,你給老子喝了!”
“來了,來了。”李乾把布條揣進懷裡,另一條腿一跑,布條便散落一地。
李乾不敢再耽誤,他知道喜怒無常的王老財能乾出這事來。
推門而入,屋裡熱氣騰騰,一名同樣是雜役弟子,名叫牛讚的師兄正在換著火盆裡的木炭,衝著李乾一笑。
隻是,屋門頂梁已經壞了許久,李乾用手提著門,小心地卡在木墩上。
“這破門,老子早晚砸了他!”
聽到王老財破口大罵,李乾低著頭,熟門熟路地端起夜壺,跑去茅廁倒了,順便用勺從大缸裡舀水衝洗一下。
五歲那年,村裡大旱之後加上蝗災,父母為了討口吃的,將自己留給了屠戶舅舅,再沒回來。
而舅媽又是個勢利眼,總說自己三個孩子都養不活,如今又多個“討口子”,總不能吃白食吧。
那些倒夜壺、劈柴、澆水、甚至幫忙解肉的活計李乾都沒少乾。
來山上,也是為了混口飽飯吃,同時心裡也奢望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仙人,讓那大眼泡子舅媽給自己燉個大肥雞。
“你小子笑什麼呢?喝飽了?”被王老財粗獷的嗓音驚醒,李乾搖了搖頭,將夜壺擺在門口,衝著王老財笑了笑關門離去。
王老財被李乾逗的難得一笑,披著棉被,指了指衝洗乾淨的夜壺道:“天生的賤骨頭。”
這王老財已經四十有餘,為人心思活泛,平日裡拍馬屁的功夫一絕。熬了十幾年,自知修仙無望,便托關係尋了一個班子管事的差事。
因為平日裡對雜役弟子吃拿卡要,摳得要死,和山下的地主老財一個揍性。
久而久之,便有了這個外號。
李乾倒是無所謂,自己上山來,除了一身單衣,就剩下這皮包骨的小身板。
沒什麼油水可榨,
這裡一日三餐都有菜有肉,李乾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惜,這砍柴每天才能掙十個工點,一千工點才能換取宗門的基礎煉氣功法。
他們這個班子的工點,全在王老財隨身帶著的賬本上,李乾不知道被王老財挑刺克扣完後。
那點可憐的工點,啥時候才能換取煉氣法。
對於李乾這種泥腿子來說,難啊。
推開柵欄門,吃飯的偏院裡蒸氣騰騰,胖狗子剛端出一籠熱氣騰騰的白饅頭。
李乾往懷裡揣了兩個,手裡拿了一個,抓了一小塊臘肉,用葫蘆灌了一壺溫水便扛著柴刀繼續上山劈柴。
趁著還沒入冬,李乾要抓緊多砍些柴火,最好能抓些野味換些銀兩或是陳酒送給王老財,看看能不能換一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