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們最後將韶華送入“洞房”,那房門一打開濃鬱的苦澀的藥味便湧了上來。
嬤嬤們無聲的退下,輕輕的關上了門。房內一陣死寂,軟筋散的藥效漸弱,韶華一把扯下蓋頭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周圍。
高高的紅燭燃著,韶華看著眼前的場景覺得有些熟悉,腦海中卻仍然一片空白。
想起她之前被丟掉的喜服,她從船上一睜眼自己就是一副新娘打扮,雖然狼狽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原來嫁的人也是個非富即貴的主,可她又為什麼會穿著嫁衣落水?韶華想不明白,又是一陣頭疼讓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
“姑娘,你……沒事吧。”
很輕的聲音從床榻的方向傳來,韶華倏然抬頭循聲看去。
韶華這才注意到那裡有個人,柔和的燭火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
韶華走近,鮮豔的大紅色喜服隻是鬆鬆垮垮的披在了他的身上,他靠著床頭有些關切的看著自己。
韶華知道這人應該就是蘇家的大公子,自己的“夫君”。
她看著床上的人,瘦弱的模樣滿身病氣。
可那眉眼卻生很是好看,乾淨清澈的一雙眼眸裡映著她的模樣,溫和的近乎悲憫的平靜竟然讓她難以移開目光。
她的“夫君”很好看,她不由的想他若是沒有生病該多好。
蘇亦安見韶華盯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彆過頭,似乎想撐起身子,可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引的他一陣輕咳。
“什麼病?怎麼會病成這樣?”
韶華開口問道,蘇亦安並沒想到韶華一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的病情,他氣息微亂,那雙好看的眼睛再次回望向她,言語間帶著真誠的歉意,他輕聲的開口:
“對不起,驚擾到姑娘了。我得的病……是自幼心脈受損,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
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藥石無醫。大夫說,我怕是活不過今年冬日……
本就是苟延殘喘度日,實在不該將姑娘牽扯進來。”
蘇亦安語氣平淡,像是在說著彆人的事一樣。韶華聽著卻感覺一字一字似有千斤重一般砸在心上,她能感受到蘇亦安平淡的語氣中那份不甘與無奈。
蘇亦安微微的吸了口氣,緩了緩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定是被他們哄騙或者威脅送來衝喜的,我不想耽誤姑娘,這是五千兩銀票還有一些零散的碎銀,你拿著一會趁著夜色便走吧。”
蘇亦安從床榻內側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盒子,他遞給韶華,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坦然的給她安排了後路。
韶華接過那個小盒子抱在身前,她看著蘇亦安在將東西交給她之後,便微微的閉上眼往後靠了靠。
與她說的這些話,好似用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你,一定很孤獨吧……”
韶華鬼使神差地開口,她突然間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