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古革巨人衝向她的動作變成了慢鏡頭,無數的雨滴緩慢下墜,亮著晶瑩的光,好像世界的眼淚。
古革巨人的利爪在幾秒鐘內就可以把東方傾心攔腰斬斷。
但這並不是東方傾心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是什麼時候呢……
東方傾心瞳孔中倒映著古革巨人猙獰的臉,也好似閃過從前。
不是現在,也不是幾個月前,而是幾年前,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寒冬,在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在太陽溫暖最後消失的地方。
那個渾身發著抖,眼淚不要命的流但又哭不出一點動靜的自己。
東方傾心眼簾垂下,睫毛投下陰影,視線落下在胸膛心臟的位置。
啊,我想起來了……
獨自躲在小巷中的身影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那對臟兮兮的手握著一把刀緩慢刺向自己心臟。
“我……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躲在巷子裡的她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她眼眶通紅,頭發淩亂,單薄的衣物讓寒冷肆意穿過。
雙手麻木無比,她已經感受不到鐵製匕首的冰冷,全身上下唯一的溫暖是流出的眼淚。
“讓我走吧,我真的好累……”
糾結到意識模糊的時刻,她的眼淚好像也流乾,隻剩下臉頰的淚痕,眼中光芒散儘。
她反握住匕首,尖銳對準心臟,即使力氣微小,也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力氣的就刺入皮膚,就好像皮膚遵從她的意誌放棄抵抗。
尖端以極慢的速度進入身體,心臟與胸膛最近處隻有一兩厘米,而要破壞心臟,需要再刺入幾厘米。
前前後後加起來大概五厘米。
這就是她剩下生命的長度。
血流出來染紅衣服,身穿鬥篷扛著巨大鐮刀的死神恍恍惚惚出現在她身前,等待她走過這生命最後的五厘米,然後將她拖拽向地獄。
死後會去哪?天堂?還是地獄?還是什麼都沒有?
她握著匕首,刺入的動作變得機械。
如果是天堂就好了……
她想,胸膛忽然傳來更強烈的刺痛,並且隨著心跳規律刺激著神經。
她能感受到心臟正在被一點點撕裂。
有點痛……
她額頭冷汗滲下,眼淚已經流乾,隻剩下一點晶瑩剔透在眼中打轉,握著匕首的手也哆哆嗦嗦。
好疼,要是去地獄的話估計還要更疼吧……
她想,但刺入的動作沒有停下。
我會去天堂還是地獄呢?我自殺的話是膽小還是勇敢呢?
心中冒出這兩個疑問,她在五厘米的終點前思考。
那麼多人怕死,我不怕,這算勇敢嗎……
她的意識進入彌留之際,視線變得模糊。
就算真的有美好的天堂那我有資格進入嗎?
“哥哥……”
弱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另外一隻更小一些的手摸在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頭,嘴唇輕輕顫動,心中的疑問瞬間有了答案。
自己不可能進入天堂,也和勇敢沾不上一點關係,相反,是天底下最自私軟弱的人。
她拔出匕首,重新站起來。
握起誓言的手,她微微仰著頭,但卻閉著眼睛死死咬住顫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