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軟實力和輿論話語權,有時候比硬邦邦的合同更重要。
比如,如果我現在發條狀態,說‘今天喝到了特彆好喝的茶,可惜氣氛有點冷’,您猜,網友們是會好奇什麼茶,還是好奇亓官家為什麼‘冷’?”
亓官睿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久居上位,習慣了旁人的敬畏與順從,何曾被一個小輩如此當麵“教育”過?
他猛地將茶杯往茶幾上一頓,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茶水濺出,洇濕了昂貴的紫檀木桌麵。
就在這時,一個傭人端著點心進來,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到,腳下絆了一下,手中的托盤傾斜,一隻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眼看就要摔落!
電光火石間,坐在側方的亓官祀幾乎是在同時動了!
但他距離稍遠。
而離得更近的漆山辭,反應快得驚人。
她像是早有預料般,身體輕盈地一側,手腕一翻一托,動作流暢如舞蹈,精準而穩當地接住了那隻下墜的琉璃盞。
盞中的清水晃了晃,竟一滴未灑。
整個過程不過一兩秒。
漆山辭將琉璃盞輕輕放回驚魂未定的傭人手中的托盤上,對臉色難看的亓官睿笑了笑,語氣帶著點俏皮的歉意:
“哎呀,不好意思伯父,我小時候練過幾年芭蕾,反應有點快。
沒嚇到您吧?
這琉璃盞真漂亮,摔了可就可惜了。”
她舉止從容,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拂了一下灰塵。
亓官睿看著這一幕,到了嘴邊的斥責的話,硬生生卡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漆山辭,目光在她鎮定自若的臉上和那隻完好無損的琉璃盞之間逡巡。
這女孩,不僅嘴皮子利落,這反應、這身手、這臨危不亂的氣度……
亓官祀快步走到漆山辭身邊,下意識地將她護在身後,看向自己父親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廳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良久,亓官睿才緩緩靠回椅背,重新拿起那串紫檀佛珠,盤撚的速度卻快了幾分。
他不再看漆山辭,而是對亓官祀擺了擺手,聲音聽不出喜怒:
“……帶漆山小姐去花園走走吧。”
漆山辭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對亓官睿禮貌地點點頭:
“那伯父,我們先失陪了。”
她跟著亓官祀走出壓抑的客廳,踏入陽光明媚的花園。
亓官祀立刻緊緊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感到疼痛。
“對不起……”
他聲音沙啞,滿是後怕和愧疚。
漆山辭卻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冰藍色的眼睛裡閃著劫後餘生般的狡黠光芒:
“嚇死我了!剛才差點就沒接住!還好本小姐基本功紮實!
怎麼樣,我剛才那一下,是不是帥呆了?”
亓官祀看著她故意搞怪的樣子,心頭沉重的巨石仿佛被移開,他忍不住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嗯,帥呆了。”他的辭辭,總是能給他驚喜。
而在他們身後,客廳的陰影裡,亓官睿望著窗外那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年輕身影,目光深沉難辨。
他手中的佛珠,盤撚的速度,久久未能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