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對他也是這樣,所以他從來不是特彆……一瞬間,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恨,一直以來壓抑的情感瞬間衝潰理智。
下一瞬,高大的身影覆下,將雲端月完全籠罩在陰影中,修長有力的手指毫不留情攫住下頜,那雙幽綠的眼睛望著她,充滿了諷刺。
“你真以為自己是聖人不成?對誰都那麼不顧自身……”阿律耶不屑嗤笑:“我真是小看了殿下。”
“我才沒有不顧自己,我還是很惜命的。”雲端月忍著下巴的刺痛,小聲嘀咕:“我要是聖人,當初早掐死你這個禍害為民除害了。”
阿律耶耳力驚人,自然聽到了。
手下微鬆,他凝視她片刻,突然問道:“你當初救我,除了有把柄在我手上,還有彆的原因嗎?”
雲端月想也不想,“沒有。”
“那……救了我,你後悔嗎?”
雲端月不耐嘖了聲剛要開口,突然兩頰被掐住,威脅地晃了晃:“殿下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兩人目光相接,不知怎麼的,雲端月嘴邊要承認的話咽了下去。
要說後悔,自然是有的。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被迫入局,以至於看到如今戰火遍野而感到滿心愧疚,劇情也不會偏離成這樣,曲慎也會好好的。
沒有他,公主府的生意或許不會那麼輕易成功,那些宵小不用他暗中肅清,她也能慢慢鏟除。
還有雲如冰或是其他什麼人的暗害,她相信她也能一一化解。
對了,還有那次和門羅遭遇狼群,不用他來,她也可以解決。
至於那些相處的日夜,沒有他陪伴,她也能自說自話度過每一個因病失眠的夜晚,或者忍著頭痛看進去賬本……還有城西那家的糕點,少吃幾口也不是什麼大事,至於書桌上每日不缺的梅花,她早就看夠了!
不想承認的內心猝不及防被剖析,越想越氣……
雲端月臉色幾番變換,硬邦邦轉移話題:“把你的馬借給我,我就告訴你。”
空氣凝固一瞬,下一刻,陡然爆發一陣大笑,阿律耶捂著臉,笑得渾身顫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無論是什麼回答,也不過是她待價而沽的籌碼罷了,至於他,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他終於死心了。
雲端月僵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馬鞭落在腳邊,抬眼,隻看到阿律耶轉過身去的背影。
不被那雙眼睛看著,她莫名鬆了一口氣,信守承諾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不後悔。”
但是阿律耶沒有搭理她,似乎已經對答案不再感興趣。
彎腰撿起馬鞭,想到什麼,雲端月從貼身口袋拿出一個香囊放在地上,“對了,這個給你,可千萬彆弄丟了。”
這是她當初從黃老鬼那裡,用救命之恩換得的。
因此,對於她請求醫治曲慎的請求,黃老鬼笑嘻嘻的果斷拒絕了。
“小女娃,太貪心可不好,我已經答應了你的一個條件,再提一個可就不禮貌了。”
雲端月恨不得給自己個大耳刮子,怎麼嘴就那麼快呢,就光想著小傻子當初念叨的“花花”了。
沒辦法,她隻能承諾黃老鬼,以後免費替他勞碌奔波十年,尋找奇藥異草,黃老鬼這才勉強答應救人的要求。
走出沒兩步,身後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雲端月,你對我的好我還你,以後若是再見,我必殺你!”
雲端月:……
她沒惹他吧?
她微微歎了口氣:“我曾經和你說過,人生不該隻有仇恨,你還記得燈會之前的事嗎?沒有仇恨的你活得很快樂……”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不用你來說教!”
阿律耶冷笑:“追憶往昔讓我饒你一命?你是不是太過高看了自己?”
“……沒有,我是想說,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阿律耶,那麼等一切結束後,你來北方的望水村吧,我在那裡等你。”
騙他的,黃老鬼那個周扒皮要她做十年黑工,暫時也回不去了。
為了防止阿律耶回去繼續做他的反派,她又補了一句。
“但是在此之前,不要再犯其他殺孽了,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身後一片沉默,雲端月聳聳肩,揉了小狐狸腦袋一把,“好好跟著你的新主人,我走啦!”
雲端月騎在馬上,潮涼的風吹拂著發熱的麵頰,阿律耶的外袍很厚實,身上並不冷。
騎出去了一段距離,馬蹄聲中混雜著含糊的叫聲。
雲端月偏頭,看到毛茸茸的狐狸又追了上來……
馬速稍緩,大黃一個飛躍,撲到她懷裡。
“大黃你怎麼跟來了?”這時,雲端月突然發現它嘴裡叼著什麼。
大黃很通人性,立刻鬆嘴,堅硬的物什隨之掉入手中——
是一個精巧的袖箭,是誰送的不言而喻,她的嘴角牽了牽,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放下大黃後,雲端月繼續趕路。
“宿主彆擔心,不用你涉險,我們隻需要透露給曲慎神醫的位置立馬就離開,劇情就能修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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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劇情也是這樣的,曲慎一得知黃老鬼在何處,立刻就派人去找了。
戴好袖箭,拉下衣袖遮掩住,雲端月直視前方:“那可不一定。”
“啊?”
“你以為,阿律耶擔心的事是杞人憂天嗎?”
被熊飛飛坑了之後,雲端月不再隻聽係統的片麵言論,因為她發現,理論和實戰完全是兩回事,如果不切身思考,埋下的隱患就太多了。
“人心最難揣測,如今的曲慎不可能對我心無芥蒂,要讓他相信我的話,恐怕得費一番功夫了。”
希望曲慎不要一照麵,把她這個“叛國賊”殺了泄憤就行。
此刻,相距不遠的五雲江邊,本該是日出的時刻,天色依舊一片昏沉,烏雲漸漸聚集。
一支不足五千的騎兵被江水攔住腳步,麵色肅穆眺望對岸,馬上眾人皆是盔甲染血,足以看出他們走到這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這時,江對岸猝然升起一縷狼煙……那是繩橋搭建好的信號。
“快!遼軍擋不了太久,速速過江!”
幾條粗大的繩子橫亙在江上,眾將士齊齊整頓下馬,拉著繩子排隊渡江。
剛下過雨,江水湍急,僅憑一條繩子穩定身形很是艱難,一個不察可能就會脫手卷入江底,因此軍隊渡江的速度很是緩慢。
曲慎身穿甲胄,滿身肅殺站在江邊,若不是麵色蒼白的可怕,任誰也看不出他已是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