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諳在她失去平衡的瞬間已轉過身,穩穩地將她接住。
黑暗中,兩人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貼在了一起。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緊繃的肌理和驟然加快的心跳。
頭頂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拂過她的發絲。
時間仿佛凝固了。
沈諳僵了僵。
懷中的溫軟身軀是他午夜夢回時的奢望。
他應該立刻鬆開,保持禮節,但手臂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緊了些。
“……”
他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聲極低啞的氣音。
這聲模糊的歎息像一盆冷水,瞬間將辛綰澆醒。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分開。
“……小心腳下。”
“嗯。”
辛綰低下頭,臉上燒得厲害,幸好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沈諳重新伸出手,這一次,隻是極其克製地再次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跟著我。”他說。
兩人沉默疾行,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透來微涼的空氣和朦朧的月光。
原來,暗道的出口掩藏在一處茂密的藤蔓之後,外麵是寂靜的山林。站在這裡,能遠遠眺望大慈恩寺的輪廓和其內晃動的火光。
“暫時安全了。”沈諳鬆開手,仔細拂去沾在她肩頭的蛛網,“從此處下山,我備了馬車,會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夜風一吹,被冷汗浸濕的後背泛起寒意,也讓辛綰瞬間頭腦瞬間清醒。
安全的地方?
哪裡才是安全的地方?
她的安全,從來都係於秦滄的喜怒之上。
“不,”她氣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能走,我得回寺裡去。”
“綰綰!陸崢正在搜寺,你身上帶著賬冊,此刻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沈諳蹙眉,滿臉寫著不讚同。
“正是因為陸崢在搜,我才必須回去!”辛綰打斷他。
“秦滄的眼線遍布京城,今晚北鎮撫司如此大的動靜,他很快便會知道。以他的性子,必定會親自前來。若他發現我不在廂房,而寺中又恰好出了亂子……”
她沒再說下去,沈諳已然明白。
秦滄的多疑和掌控欲有多強,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
一旦讓秦滄將兩件事聯係起來,或是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辛綰之前所有的偽裝和隱忍都將付諸東流。
沈諳凝視著她。
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需要他護在羽翼下的嬌弱少女,苦難和仇恨將她打磨得如此堅韌,也如此令他心疼……
他知道,她是對的。
此刻送她遠走,反而是將她推入更大的險境。
他移開目光,終是下定決心:“走,去寺院後牆。那裡有一處破損,可以避人耳目。”
“多謝殿下。”
沈諳不再多言,隻是默默引路。兩人借著夜色掩護,悄無聲息地繞回寺院高牆之下。
沈諳深深看了她一眼,“進去之後,自己多加小心。”
辛綰沒有立刻轉身。
“這個,還是交給殿下替我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