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孤注一擲,乾脆把事情鬨大。
陸崢顯然不信她的話,常年在北鎮撫司辦案的直覺告訴他,辛綰此舉必有異。
他逼近一步:“辛姑娘在此,可曾聽見什麼,看見什麼異樣?”
“妾身一直在此誦經,心無旁騖,並未察覺異樣。”
辛綰抬眼直視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誚。
“倒是陸大人,興師動眾,攪擾佛寺清淨,若搜不出什麼,不知該如何向陛下交代?又或者……陸大人是奉了哪位貴人的密旨,非要在這寺中找出點什麼不可?”
“放肆!”陸崢臉色驟變,眼中戾氣暴漲,“你一罪臣之女,也敢質疑北鎮撫司辦案?!”
辛綰毫無懼色,抬起了下巴。
“陸大人今夜搜不出證據,便在我這一介女流之處耍威風,北鎮撫司的威名,原來就是靠這樣立起來的?”
“好個伶牙俐齒的賤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嗬,陸大人又比我高貴多少?我辛綰是罪臣之女不假,可你陸崢——”
她頓了頓,目光輕蔑地掃過陸崢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字字如刀,戳進對方最痛的傷疤:“不過是閹黨手下的一條得力走狗罷了。”
“你!”
陸崢被她這番極其惡毒的羞辱氣得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跳。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馬鞭,鞭梢在空中撕開一道銳利的尖嘯。
辛綰隻覺得肩背處猛地一刺,火辣辣的痛感瞬間炸開,迅速蔓延至全身。
陸崢這一鞭毫不留情,傾注了全身的狠勁。
衣衫應聲破裂,底下雪白的肌膚上頓時凸起一道猙獰的紅痕,滲出細密的血珠。辛綰疼得眼前發黑,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向後踉蹌。
“姑娘!”歲安嚇得魂飛魄散,失聲驚叫。
辛綰耳中嗡嗡作響,身體晃了晃,全靠扶著桌子才勉強沒有跌倒。
陸崢抽完這一鞭子並不解恨,他喘著粗氣,眼中儘是暴戾之色,一把抓住辛綰。
“本官看你形跡可疑,與逆黨必有牽連,來人!把她押回詔獄,本官要親自、好好地審問她。”
“你們不能帶走我家姑娘,她是清白的,你們這是冤枉好人!”歲安見狀,張開雙臂,像老母雞護崽般用自己單薄的身子擋在番役麵前。
“滾開!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陸崢正在氣頭上,見一個小小丫鬟也敢阻攔,戾氣更盛,抬腳踹在歲安肩頭。歲安卻仍掙紮著想爬起來阻攔。
辛綰見她這番舉動時,心中生出些許複雜。這丫鬟平日裡雖膽小怕事,甚至偶爾流露出的市儈讓她有些瞧不上眼,沒想到關鍵時刻,她竟有這般忠心和勇氣。
“住手!不過一個小丫鬟,與她何乾?!”
她試圖護住歲安,聲音因臉頰腫脹而有些含糊。
“自不量力。”陸崢一把將辛綰粗暴地拽開。
辛綰本就虛弱,被這猛力一拽,肩膀狠狠撞在門框上,一陣鑽心的疼讓她瞬間悶哼出聲,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不知死活的東西,將她一並鎖了!”陸崢徹底失了耐心,麵目猙獰,“本官看你還能護著誰,帶走!”
兩名番役立刻上前,拿出鐵鏈就要往辛綰手腕上套去。
“我看誰敢!”
廂房外,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震得窗欞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