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是秦老將軍收養的戰場遺孤,自幼跟著秦滄,深知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待他吩咐便早已將情況打探清楚。
他沉聲彙報:“屬下接到北苑暗哨急報,北鎮撫司指揮使陸崢率大批人馬闖入大慈恩寺,以搜捕逆黨為名,動靜極大。屬下即刻派人前往探查,並同時向您稟報。據我們的人觀察,陸崢搜查的重點似是後山區域,尤其是浮屠塔附近。”
“重點搜查浮屠塔?”秦滄敲擊扶手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裴炎,“一個供奉舍利的地方,能藏什麼逆黨?”
裴炎遲疑了一下,“將軍,陸崢雖蠢,但若無明確目標或線索,應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恐怕背後之事不簡單。”
秦滄冷哼一聲:“不管他圖什麼,動到我的人頭上,就是找死。”
他眼中寒光一閃。
“你去,把我們之前掌握的,關於他收受賄賂、羅織罪名、打壓異己的那些醃臢事,全都整理出來。”
裴炎精神一振,“將軍的意思是?”
“他不是喜歡查案嗎?”秦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本將就幫他揚揚名。這些證據先讓禦史台那幫聞風奏事的言官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他北鎮撫司動作快,還是天下人的口舌快!”
“是!”
裴炎領命,心中明了,將軍這是要借清流之手,讓陸崢背後之人棄卒保車。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裴炎垂手侍立,知道將軍還有思量。
半晌,秦滄才審慎開口。
“裴炎,你覺不覺得,今晚的事,有些太過巧合了?”
“將軍是指?”
“綰綰前幾日突然提出要去大慈恩寺為父做法事,今日寺中就出了逆黨。而她的性子……她雖有些小脾氣,但也是個知進退的,不會冒然與陸崢硬碰硬。”
這一切看似合理,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蹊蹺。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再去一趟大慈恩寺,仔細查探。記住,要隱秘。”
“是!”
“近來漓王府,可有什麼動靜?”
裴炎立刻回道:“我們的人日夜盯著,九皇子近日以來,除了入宮,其他時間未曾離開過王府半步。”
“閉門不出?”秦滄重複了一遍,眼底的疑雲更濃,“沈諳能在皇後和太子的眼皮底下經營至今,甚至引得朝中部分清流暗中傾向,絕非安分之人。他會僅僅滿足於做一個閉門謝客的閒散王爺?”
沈諳回京後的行為,辛綰突然要去寺廟,北鎮撫司異常的搜查……
秦滄的直覺告訴他,這些絕非孤立的事件。
“繼續盯緊漓王府。”
裴炎意識到秦滄的懷疑可能指向更深的朝局漩渦,聲音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將軍是懷疑今夜寺中之事,可能與九皇子有關?可他明明已遠離京城,且在世人眼中——”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秦滄打斷他。
他若真無爭位之心,當年就不會放棄辛綰自請去西南封地,轉頭又能為了鞏固權勢與西夏公主虛與逶迤。
如今太子在朝中接連辦砸差事,這位九皇子怕是早已暗中蓄力,隻待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