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對不起!十年了,我才回來看您老人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來,讓三叔好好看看你。”
“誒。”
楊洛淚流滿麵地站起身來,當他看到三叔那飽經風霜的模樣時,心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重重地揪了一下,痛得幾乎要窒息。
三叔也細細地端詳著楊洛,臉上露出了滿是皺紋卻無比溫暖的笑容,而後慈愛地說道:“我家小洛真的長大了,都成大小夥子了。”
“三叔,您這些年受苦了。”
“三叔不苦,隻是想你想得緊呐,日日夜夜都盼著你回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
三叔再也壓抑不住此刻內心的情感,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那哭聲中飽含著多年的思念與委屈。
“三叔,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彆哭。”楊洛此刻亦早已泣不成聲,他輕輕幫三叔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他越看三叔,心裡就越發心疼,自責感也愈發強烈,怪自己為何這麼久才回來看三叔,讓三叔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的苦難。
“好,三叔不哭,不哭。”
老人伸出那粗糙得如同老樹皮般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後慢慢抬起手,幫楊洛擦去臉上的淚水。這雙手,曾經為楊洛遮風擋雨,如今雖已粗糙乾裂,但那份溫暖和愛意卻從未改變。
就這樣,這一老一少相互為對方擦著臉上的淚水,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親情,這份親情在歲月的洗禮下愈發醇厚,愈發珍貴。
“三叔,咱們回家。”
“好,咱回家。”
“三叔,來,我背您老人家。”
“這怎麼使得?”
楊洛不由分說地直接彎腰蹲下,雙手穩穩地接住老人的腿,緩緩起身將三叔背在了後背,還輕輕地掂了掂身子,好讓三叔在背上能更穩當些。
回到家裡,楊洛趕忙為三叔搬來一把椅子,又貼心地為他點上一支煙,隨後兩人便在椅子上促膝長談起來。
三叔名叫楊高義,他其實是楊洛的堂叔,如今已經六十有二,但卻一直都沒有娶妻生子。
楊洛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由楊高義撫養,一直到16歲那年,楊洛才被葉老爺子派人接走。
在這十三年的時光裡,楊高義給予了楊洛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叔侄,更像是父子。
這一老一少坐在堂屋裡,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儘情地暢聊了將近兩個小時,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變黑,夜幕悄然降臨。
楊高義正起身準備去做飯,楊洛又怎麼忍心讓三叔動手呢。他連忙攔住三叔,說道:“三叔,您歇著,今天讓我來做飯給您吃。”
夜晚休息的時候,楊高義非要把床讓給楊洛睡,可楊洛哪裡肯答應,硬是強製性地將三叔安排在床上,自己則用幾條長凳臨時搭了個簡易的床。
楊洛正準備熄燈休息,卻見楊高義在床上搗鼓了好一陣子。接著,老人從床底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塑料袋,然後緩緩下床,走到楊洛麵前。
“小洛啊,這是三叔這麼多年為你攢下的一萬塊錢,將來能給你娶老婆用。”
楊洛鼻子一酸,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緩緩打開袋子,隻見裡麵有麵值100元、50元、20元、10元、5元、1元的,甚至連5毛的都有。
看著這些錢,楊洛心裡一陣揪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著自己的心。這些零零散散的錢,凝聚著三叔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每一張都承載著三叔對他深深的愛。
十年存下一萬塊錢,他深知,三叔平常得過得多麼拮據,多麼節省,才能攢下這一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