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病床上,李樂光靜靜地躺著,身上連接著各種醫療設備,發出有規律的滴答聲。醫生和護士在一旁忙碌地進行著手術前的最後檢查,而他的思緒卻早已飄遠。這些年的苦難生活,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無數次在生死與絕望邊緣徘徊。如此的經曆讓他習慣了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步去想。此刻,麵對這場腎臟移植手術,李樂光心中充滿了未知和恐懼。如果手術失敗,他知道自己可能會跟父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一想到相依為命的女兒眼眶不禁濕潤了。小雲還那麼小,雖然已經可以聽到些許聲音,但是依舊無法開口發聲,未來康複的路還很長;作為父親不能讓她在這個世界上孤苦無依,必須為她找一個可靠的歸宿。在李樂光心裡,能夠托付小雲的人隻有業民與美雲了。他和業民親如兄弟,這麼多年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業民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而紹美雲,那個曾經是他初戀的女孩,雖然命運弄人,他們沒能在一起,但這麼多年過去,那份純真的感情依然深藏在他心底。更重要的是,他們結婚多年沒有孩子,一定會把小雲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再加上吳媽,那個善良又慈祥的老人,他相信他們會組成一個溫暖的家,給小雲足夠的愛和關懷。三思過後,李樂光艱難地起身,從病床邊的櫃子裡拿出紙和筆。手因為緊張和虛弱而微微顫抖,但他還是緊緊地握住了筆,開始一字一句地寫下這封留給業民的信。
親愛的業民: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許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此刻我躺在手術台上,心裡滿是對小雲的牽掛。我走了之後,小雲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孩子,我實在放心不下她。
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但我實在沒有彆的辦法了。小雲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雖然她不會說話,但她的心裡什麼都明白。我相信她會給你們帶來很多歡樂和溫暖。思來想去,能把小雲托付給的人,隻有你和弟妹了;當大哥的求你們可以把小雲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她雖然是個啞巴卻懂事,也很聰明,一定會給你們帶來很多歡樂。
回想我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的苦難,屈辱與造化弄人,痛過,恨過也怨過,唯一遺憾就是不能看著小雲長大成人,不能儘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我相信,在你們的關愛下,小雲一定能成為一個善良、堅強的人。如果有來生,咱們還做兄弟。你們夫妻幫我照顧小雲的這份恩情,哥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報答。還有照顧好吳媽,不要讓他因為我的離開而過於難過。
寫好信後,李樂光把信折好,放在了枕頭下麵。他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知道,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為小雲做的事情了。他隻希望,業民能夠讀懂他的心
醫院的走廊上,壓抑的氣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緊緊地籠罩著每一個人,令人幾近窒息。昏黃且閃爍不定的燈光,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給這原本就沉重的氛圍又添了幾分陰森。牆壁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命運倒計時的鐘聲,催促著這場因腎臟移植而引發的紛爭儘快有個結果。
李樂和宛如一頭發狂的野獸,在走廊上焦躁地來回踱步。他的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裡麵布滿了憤怒的血絲,頭發也因情緒的激動而雜亂無章地豎著。他一邊踱步,一邊歇斯底裡地叫嚷著:“不行!絕對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把父親的腎臟給那個廢人!他活著就是對我們的威脅!”那聲音近乎咆哮,在走廊裡回蕩,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
高夢含麵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著,可眼神卻異常堅定。她看著李樂和那副瘋狂的模樣,心中又氣又急。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衝到李樂和麵前,高高揚起手,“啪”的一聲脆響,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李樂和臉上。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裡瞬間炸開,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得呆立當場。
李樂和被打得腦袋偏向一邊,他緩緩轉過頭,捂著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眼中滿是委屈與憤怒,大聲質問道:“媽,你為什麼打我?我這都是為了咱們家好啊!”
高夢含的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但卻堅定無比地說道:“夠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還有一點人樣嗎?你父親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提出質疑,更彆想反對!樂光是家裡的長子,葉華走了以後,他就是家裡最大的。你以為你這樣胡攪蠻纏,就能改變什麼嗎?”
李樂和咬著牙,眼中閃爍著不服氣的光芒,可麵對母親那威嚴且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終究還是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默默地低下頭。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與不甘。
就在這時,李永明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看著李樂和吃癟的樣子,心中暗自竊喜。在這場家族紛爭中,他一直心懷鬼胎,企圖利用各方矛盾謀取私利。李樂和對李樂光腎臟移植的強烈反對,正中他下懷。他希望看到李家內部因為這件事鬨得不可開交,這樣他便能渾水摸魚,為自己在家族中爭取更多的利益和權力。此刻,他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家族因這場紛爭而陷入混亂,而他則能從中獲利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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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夢含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李家居心叵測的人,心中五味雜陳。這麼多年來,她為了李樂和、李樂喜能在家族中爭奪更多家產,為了樂氏的利益,冤枉了李樂光,做了太多錯事。但此刻,看著丈夫離去的方向,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堅定的信念。她知道自己必須穩住局麵,幫丈夫完成心願,讓樂光活下來。而且完成手術不僅是葉華的遺願,也是她作為母親、作為李家一份子應該做的。
周圍的人聽了高夢含的話,都不禁沉默了下來。有些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不解,似乎對高夢含突然的轉變感到意外;有些人則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也許在權衡著這場紛爭對自己的利弊。病房外的氣氛依舊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但這場圍繞著腎臟移植的紛爭,似乎暫時被高夢含的這一巴掌和一番話給強行平息了下來。然而,表麵的平靜下,暗潮依舊在湧動,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手術室的門半掩著,清冷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灑在長長的走廊上,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刺鼻而濃烈,讓人的鼻腔一陣酸澀。李樂光靜靜地躺在推車上,身上蓋著單薄的白色被子,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靈魂已經飄到了遠方,沉浸在對女兒小雲的擔憂和對未來的迷茫之中。
護士們在他身邊忙碌地穿梭著,進行著最後的術前準備工作。儀器發出的滴滴聲和人們匆忙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氛圍。李樂光微微轉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唐孔晶。唐孔晶身著白大褂,頭發束在腦後,眼神中透露出專業和冷靜,但此刻,她的眼中也隱隱流露出一絲擔憂和同情。
李樂光艱難地抬起手,拿出那封已經被他攥得有些褶皺的信,手微微顫抖著將信遞給唐孔晶,聲音微弱而沙啞:“唐醫生,這封信,請你交給業民。如果我手術失敗了,就麻煩他們照顧好小雲……”他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一陣咳嗽打斷,身體也跟著劇烈地顫抖起來。
唐孔晶趕忙上前,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李大哥,你彆說話,保存體力。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你放心吧。”她接過信,手指觸碰到信件的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李樂光那沉甸甸的期望和無儘的牽掛。
李樂光看著唐孔晶,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無力地笑了笑,然後緩緩閉上眼睛。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釋然,仿佛已經將一切都交給了上天,聽憑命運的安排。
唐孔晶緊緊捏著信件,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看著李樂光那憔悴的麵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同情與憐憫。她想起了李樂園曾經跟她講過的李樂光的遭遇,那些年的苦難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而現在,他又要麵對這生死攸關的手術。
“李大哥,你一定要挺過去。”唐孔晶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手術成功,讓你和小雲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醫院的走廊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那些李家的長輩們,此刻正以各種理由匆匆離去。他們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匆忙和慌亂,仿佛這裡的悲傷和沉重是他們急於擺脫的負擔。對於離開已經十多年的李樂光,他們差不多已經忘卻,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家族的利益和紛爭似乎才是他們更為關心的事情。
唯有劉風華,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神堅定而溫和。他讓妻子李悅與兒子劉銳兵先行離開,自己則留了下來。作為姑父,他始終堅信樂光是李家最優秀的那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樂光小時候那聰慧的眼神和善良的笑容,在他心中,樂光就像一顆被埋沒的寶石,終有一天會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此時,手術室門口就隻剩下李樂和、李樂喜、李樂園與王可強、高夢含、吳業民夫妻。李樂和依舊滿臉的不甘心,他雙手抱胸,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和不滿,嘴裡還在小聲地嘟囔著,似乎還在為父親把腎臟給李樂光的事情而耿耿於懷。李樂喜則默默地站在一旁,低著頭,臉上帶著一絲憂慮和無奈,他不知道這場手術會帶來怎樣的結果,也不知道家族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李樂園緊緊地依偎在王可強的懷裡,她的眼睛紅腫,淚水還在不停地流淌。王可強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眼神中充滿了安慰和心疼。高夢含站在最前麵,她的神情疲憊而憔悴,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看了看眾人,然後對一旁的司機老馬說道:“老馬,你回李家把小雲接來,以防萬一。”老馬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去。她知道,無論手術結果如何,都要讓小雲陪在李樂光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