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寬敞的客廳裡,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夕。李樂園和李樂喜滿臉焦急,腳步匆匆地正要去找李樂光理論,卻冷不丁被高夢含一個箭步攔住。
高夢含神色凝重,眼神中交織著疲憊、無奈以及不容置疑的決絕。她緊盯著李樂園和李樂喜,語氣堅定地說道:“你們倆都彆去了,這件事就聽家主的安排。另外,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大嶼山。”
“媽,您說什麼?!”李樂園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尖銳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李樂喜也驚得合不攏嘴,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慌亂。他下意識地向前跨了一步,急切地說道:“媽,這怎麼行?您怎麼突然要回大嶼山?是不是大哥對您說了什麼,還是他給您施壓了?”李樂喜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疑惑,緊緊地盯著母親,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李樂園也回過神來,連忙附和道:“是啊,媽!您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跟我們說清楚啊!怎麼突然就決定回大嶼山了呢?”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陣腳。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認定,一定是大哥給母親施加了壓力,才迫使母親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實在無法接受母親突然要離開的事實,更無法理解大哥為何要這麼做。
李樂喜忍不住又說道:“媽,您可彆一個人扛著,我們是您的孩子,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麵對啊!是不是大哥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高夢含抬手打斷。
高夢含看著兩個孩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說道:“回大嶼山是我自己的決定,和樂光沒有關係。這些年,我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害人害己,如今這樣的結果,是我應得的。”
李樂園和李樂喜心中一凜,他們心裡清楚母親說的是曾經那200萬的事,以及從小就對大哥的排擠行為。可他們實在不明白,這與二哥離家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真的如他們所想,是大哥在報複?但這些疑惑,他們隻是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說出口。
高夢含看著孩子們臉上的疑惑,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些事,你們還不懂。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大嶼山清淨,適合我去懺悔。你們不要怪你大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
李樂園和李樂喜聽著母親的話,心中五味雜陳。他們雖然依舊覺得大哥的做法有些過分,但看到母親如此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心中的疑惑如同陰霾,愈發濃重地籠罩著他們,讓他們對大哥的行為充滿了不解和困惑。
高夢含看著兩個孩子,眼中滿是心疼,她輕輕地說道:“你們也彆多想了,以後好好聽大哥的話,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說完,她轉身緩緩走向自己的房間,背影顯得格外落寞,仿佛背負著無儘的沉重。李樂園和李樂喜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母親離去的方向,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大,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開,隻能任由那股迷茫和擔憂在心頭蔓延。
夜幕悄然降臨,柔和的燈光灑在李家臥室。吳媽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身旁跟著蹦蹦跳跳的希望,兩人一同走進了李樂光的房間。
“乾爹,快吃餛飩!”希望清脆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李樂光滿眼愛意地看著希望,輕輕將他抱起,在他粉嫩的臉頰上親昵地蹭了蹭,說道:“我們希望真乖,還想著乾爹呢。”
吳媽微笑著將餛飩放在桌上,說道:“大少爺,傍晚的時候,小雲、偉國和偉興幾個孩子嚷著要吃我做的餛飩,老夫人就留我住一晚,陪陪孩子們。”說著,吳媽一眼瞧見李樂光正在縫扣子,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拿過,說道:“大少爺,你也太節儉了,這套西裝我都看你穿了四五年了。”在吳媽心裡,“老爺”這個稱呼永遠屬於已逝的李葉華,而李樂光,始終是她心中那個親切的大少爺。
“我習慣了。”李樂光微笑著回應,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希望,看著孩子在大床上開心玩耍的模樣,他的臉上滿是欣慰。
吳媽在一旁看著李樂光吃餛飩,忍不住又說道:“大少爺,偉德這孩子還是不愛說話,吃的也不多。”
李樂光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說道:“他剛剛到李家,還不習慣,我相信慢慢會好的。”
吳媽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說道:“大少爺,有些話我本來不該說,可我實在是心疼二少爺,也心疼這個家。你看,二少爺在監獄裡吃了那麼多苦,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卻連家門都進不了,太太該多傷心啊。”吳媽眼中泛起淚花,她想起高夢含這些日子的憔悴,心裡滿是不忍。“孩子們都盼著一家人能團團圓圓的,偉國也一直念叨著爸爸。二少爺固然犯了錯,可他已經受到了懲罰,您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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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媽,你不知道……”李樂光剛要開口,卻被吳媽打斷。
“大少爺,我知道您是家主,要為家族著想,可畢竟血濃於水啊。老爺在世的時候,最希望的就是你們兄弟幾個能和和睦睦,一起把李家的家業發揚光大。您看現在,因為這些事,家裡變得冷冷清清,這可不是老爺想看到的啊。”吳媽眼中滿是懇切,她緊緊盯著李樂光,希望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鬆動。
李樂光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他何嘗不想就此放下過去的恩怨,讓一家人重歸於好,恢複往昔的溫馨與和睦。那些與李樂和共同度過的童年時光,如同一幅幅溫暖的畫卷,不時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對兄弟間的情誼難以割舍。然而,現實卻如同一把無情的利刃,將這份美好切割得支離破碎。
李樂和過去的所作所為,不僅對他個人造成了深深的傷害,更讓整個家族陷入了危機與混亂。那些傷痛如同刻在心底的烙印,難以輕易磨滅。但李樂光明白,作為家主,不能僅僅憑借情感來做決策,家族的未來如同千鈞重擔,壓在他的肩頭,容不得絲毫馬虎。
他深知,家族的延續與繁榮,需要的不僅僅是表麵的和氣,更需要有能力、有擔當、有責任感的領導者。他給李樂和一千萬,絕非是簡單的打發,而是在為他搭建一個重新證明自己的舞台。他希望李樂和能借此機會,在殘酷的現實中摸爬滾打,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學會承擔責任,展現出足以擔當家族重任的能力。
隻有當李樂和憑借自己的努力,在商海的浪潮中站穩腳跟,做出一番令人矚目的成績,證明他已經徹底改過自新,具備引領家族走向輝煌的實力,才有資格再次踏入李家的大門,甚至接過家主的權杖。但這一切,他無法輕易向吳媽道明,因為其中的複雜考量,非身處其位、深知其難的人,難以理解。
李樂光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吳媽,我又何嘗不想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睦睦。但樂和做的事,不僅僅是個人的錯誤,它已經對家族的聲譽和未來產生了嚴重的影響。如果就這麼輕易讓他回來,家族內部會怎麼想?外麵的人又會怎麼看李家?家族的規矩和尊嚴不能輕易被踐踏,這是我作為家主必須堅守的底線。”
“可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吳媽焦急地說道,“二少爺他肯定已經知道錯了,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家裡好好反省,重新做人,說不定他能改過自新,為李家出一份力呢。”
李樂光微微搖頭,目光深邃而堅定,說道:“吳媽,這件事我已然決定了,不能改變。樂和還能不能踏入李家的大門,就看他自己了。”李樂光意味深長地說著,他的話裡似乎藏著更深的考量,吳媽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聽懂。
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希望在大床上玩耍時發出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在試圖打破這略顯沉重的氣氛。
清晨,柔和的陽光輕柔地灑在通往大嶼山的道路上,光影斑駁地落在車窗上。高夢含靜靜地坐在車內,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思緒如亂麻般糾結。
“虎毒尚不食子啊……”高夢含的聲音幾近呢喃,透著無儘的痛苦與無奈,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鈞的重量。她已給了方德三百萬封口費,那是她能為兒子做的最後掙紮,隻為了能讓樂和遠離那暗無天日的監獄,避免再次陷入絕境。她身為母親,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眼睜睜看著兒子重蹈覆轍,再次遭受牢獄之苦。那監獄的高牆,仿佛是她心中一道無法逾越的恐懼,時刻刺痛著她的心。
然而,隻要一想起樂和做出的那些令人發指、禽獸不如的行為,她的心就像被無數把利刃狠狠絞割。那些不堪的過往,如同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日夜糾纏著她,讓她在每一個清醒的瞬間都備受煎熬。她實在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去麵對這個親手釀成大錯的兒子。每一次想起樂和,那些醜惡的畫麵就會在她眼前浮現,讓她的內心充滿了痛苦與自責。
她更不可能將真相告知樂園與樂喜。那些醜惡的秘密,猶如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惡魔,一旦被揭開,必將摧毀孩子們心中美好的家庭幻想,將他們卷入這不堪的漩渦之中。她怎能忍心讓孩子們承受這份痛苦?又怎能讓他們純潔的心靈沾染這世間的汙穢?那些話,就像卡在喉嚨裡的刺,尖銳而刺痛,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所有的誤解,各方洶湧而來的壓力,如今又一次如潮水般全部壓在了繼子身上。李樂光這些年為了李家,可謂是殫精竭慮,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而自己,曾經卻對他充滿誤解,甚至在那些排擠他的行為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每當回想起這些,高夢含就悔恨不已,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近奪眶而出。
“樂光啊,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高夢含低聲抽泣著,淚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襟。她深知,李樂光麵對這一切,必定承受著如山般巨大的壓力,可她卻無力為他分擔分毫,甚至還曾是給他帶來痛苦的罪魁禍首之一。這份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她的內心。
車子緩緩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大嶼山那連綿的輪廓已近在眼前。高夢含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顫抖的內心平靜下來。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她隻能在這寧靜的大嶼山,獨自麵對內心如影隨形的煎熬,不斷反思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她寄希望於時間,渴望它能慢慢治愈這一切傷痛,也衷心期盼李家能在李樂光的帶領下,衝破陰霾,走向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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