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澀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我站在黑色礁石上，望著眼前這片不似人間的海域。海水呈現出詭異的靛藍色，平靜得如同一塊巨大的琉璃，倒映著天空中那扇連接天地的巨門。
“我又回到了這裡？這叫輪回之門嗎？“王堯輕聲問道，聲音在空曠的海岸線上顯得格外渺小。
錦娘站在我身旁，一襲白衣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手中握著一支古樸的金步搖，步搖末端墜著三片薄如蟬翼的玉葉，在陽光下泛著幽幽青光。
“不是輪回之門，是維度之扉。“錦娘的聲音輕柔卻堅定，“門的那邊，是無數個平行世界。而海的下麵，才是輪回之路。“
我轉頭看向錦娘，發現她的眼中含著淚水。那淚水不是透明的，而是帶著淡淡的金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要走了？“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
錦娘點點頭，金色的淚珠終於滑落，卻在觸及海麵前化作一縷輕煙消散。“我的時間到了，王堯。這一世的紅塵煉心已經結束，我必須進入輪回。“
海麵突然無風起浪，一波波細小的漣漪從遠處蕩漾而來，仿佛在回應錦娘的話語。天空中，那扇巨大的門微微震動，發出低沉如鐘鳴的聲響。
我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我與錦娘相識不過三月，卻像是走過了三生三世。錦娘教教我如何在月夜下與精靈對話，更在危難時刻多次救她性命。
“彆難過。“錦娘微笑著，那笑容讓我想起初春第一朵綻放的山花，“輪回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也許在某個世界，我們還會再見。“
錦娘說完，突然舉起手中的步搖，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步搖尖端觸碰到海麵的瞬間，靛藍色的海水如同被利刃劃開的綢緞，向兩側分開，露出中間一道耀眼的白光。
“等等！“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至少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選擇我？“
錦娘已經站在海麵裂口的邊緣，她回頭看了我最後一眼，眼中金色更盛。“因為你是被選中的人，王堯。你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錦娘縱身躍入那道白光之中。海麵在她身後迅速合攏，恢複如初，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隻有王堯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那支銀步搖，證明錦娘確實存在過。
我呆立在礁石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海風突然變得刺骨，我抱緊雙臂，卻無法驅散內心的寒意。就在這時，天空中的巨門再次震動，這次比之前更加劇烈。
一道身影從門中飄然而下，踏著無形的階梯，緩緩降落在海麵上。那人背後展開三對潔白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隨著他走近，羽翼漸漸收攏，最終消失在肩胛處。
“威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曾經在上一世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男人，此刻正踏著海浪向我走來。
威廉有著雕塑般完美的麵容，湛藍的眼睛像是濃縮了整個海洋。他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袍，腰間係著一條銀色的帶子，帶子上綴滿細小的符文，隨著他的走動閃爍著微光。
我感到雙腿不受控製地向前奔去。礁石尖銳的邊緣劃破了我的腳踝，我卻渾然不覺。威廉張開雙臂，在她即將跌入海中時穩穩接住了她。
“我等你很久了。“威廉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某種超越人類語言的韻律。
我抬頭望進那雙藍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麼。這不是人類的雙眼，那瞳孔深處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但此刻我不在乎，我隻想確認這不是又一個轉瞬即逝的夢境。
威廉似乎讀懂我的心思，低頭吻住了我的嘴唇。那個吻帶著海洋的鹹澀和陽光的溫暖，我感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威廉口中渡入自己體內。她眼前閃過無數畫麵：高山、沙漠、繁華的都市、奇異的生物...最後定格在一片純白空間，那裡懸浮著十二個發光的球體。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我發現自己和威廉已經站在了海岸邊的沙灘上。我的腳踝不知何時已經痊愈，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你是天使？“我問道，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威廉的臉頰。那皮膚出奇地光滑，卻有著人類肌膚的溫度。
威廉笑而不答，隻是輕輕握住我的手。“錦娘完成了她的使命，現在輪到我了。“
“什麼使命？“王堯追問，“為什麼說我被選中？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威廉望向遠處的海平麵，表情變得嚴肅。“每個維度都有自己的守護者，錦娘是上一個，而我是現在的。但你...王堯，你是特彆的。你來自那個叫地球的世界，卻能在不同維度間自由穿行。“
我突然想起什麼，急切地問道：“那我能回去嗎？回到地球？我的朋友們...他們還好嗎？“
威廉歎了口氣，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虛空如同幕布般被撕開，露出另一幅景象：一間潔白的病房裡，一個與王堯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靜靜躺在病床上，身邊圍繞著三個憂心忡忡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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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女東、程申、滔寵...“王堯哽咽著呼喚男朋友們的名字，儘管知道他們聽不見。我看到每女東正在為自己擦拭手臂，程申站在窗邊發呆，而滔寵則握著“自己“的手低聲說著什麼。
“那是我的身體？我...我昏迷了？“我轉向威廉，眼中滿是困惑和恐懼。
“不完全是。“威廉猶豫了一下，“你的靈魂被召喚來執行一項任務，但你的肉身還留在原處。時間在那裡流動得很慢，對你來說可能已經過去數月，對他們而言才幾天而已。“
我還想再問，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一隻巨大的生物從巨門中飛出，朝他們急速俯衝而來。那生物有著人類的上半身和鷹的下半身，四隻翅膀展開足有十米寬。
“翅人守衛！“威廉臉色驟變，迅速將我護在身後，“他們發現我違規了。“
“違規？“我驚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翅人，那生物的眼睛如同兩顆燃燒的炭火，在黃昏中格外駭人。
“我不該向你透露太多，更不該讓你看到原世界的景象。“威廉語速飛快，“聽著，王堯，如果你想回家，必須找到大天使撒拉弗。隻有他有權決定跨維度旅行者的去留。“
翅人已經降落在不遠處，掀起一陣狂風。它發出刺耳的鳴叫，聲音中充滿警告。
“威廉·基路伯！“翅人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你違反了第七條例，擅自向人類展示維度秘密！長老會要求你立即返回接受審判！“
威廉轉頭對我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我必須走了。但記住，無論你去往哪個世界，我都會找到第你。“
翅人不耐煩地拍打翅膀，掀起漫天沙塵。“立刻！否則將對你實施強製召回！“
威廉最後握了握我的手，低聲道：“用錦娘給你的步搖，它能指引你找到撒拉弗。但要小心，不是所有翅人都友善。“
說完，威廉轉身走向翅人。他的肩胛處再次展開那三對光之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翅人敬畏地低下頭，用一隻爪子抓住威廉的肩膀，隨即騰空而起，朝著巨門飛去。
我仰頭望著他們越來越小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巨門之中。門在我注視下緩緩關閉，最終與天空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辨。
夜幕降臨，海麵開始泛起磷光。我低頭看著手中的銀步搖，發現玉葉正發出微弱的脈動，如同心跳。我將步搖舉到眼前，看到其中一片玉葉上浮現出細小的符文，指向遠方的地平線。
“撒拉弗...“我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感到既恐懼又期待。我知道，自己即將踏上一段超乎想象的旅程，穿越那些隻在神話中存在的世界。
而在這段旅程的儘頭，或許有回家的路，或許有等待我的威廉，又或許...什麼也沒有。但此刻，我彆無選擇。
我握緊步搖，朝著符文指引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海風吹起我的長發，如同無數雙無形的手，推著我走向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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