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沙粒硌得膝蓋生疼,我撐著手臂想站起來,卻發現肌肉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酸痛的神經。海水還在衣服上往下滴,冰冷的觸感透過布料貼在皮膚上,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遠處,那三個黑衣人也癱在沙灘上,其中一個捂著胸口,嘴角還沾著血絲——剛才在海裡追逐時,卡特先生一拳砸中了他的肋骨。
“彆……彆打了……”黑衣人裡那個看起來像首領的人先開了口,他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再打……我們都得死在這鬼地方。”
我和卡特先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疲憊。確實,從跳海到遊上岸,我們已經耗儘了力氣,現在彆說打架,連站都要費好大勁。卡特先生扶著我的肩膀慢慢站起來,目光掃過那三個黑衣人:“你們也想找到出口?”
為首的黑衣人點點頭,掙紮著站起身,另外兩個也跟著站起來,手裡的短刀早就丟在了海裡,此刻手裡空空如也,少了之前的凶氣。“這裡太邪門了,”他看了一眼天空中分裂的月亮,眼神裡滿是忌憚,“與其互相耗著,不如先一起找路,出去之後再說彆的。”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警惕:“好,暫時和解。但如果你們敢耍花樣……”
“不會。”為首的黑衣人打斷我,語氣堅定,“我們隻是拿錢辦事,現在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錢。”
達成共識後,我們五個人沿著沙灘慢慢往前走。剛才隻顧著喘氣,沒仔細觀察周圍,現在才發現,這片沙灘的儘頭連著一片茂密的樹林——詭異的是,那些樹的葉子都是鮮紅色的,像被血染過一樣,在兩半月亮的微光下,泛著淡淡的紅光,看起來格外刺眼。樹林裡的路是純黑色的,不像泥土,也不像石頭,踩上去黏膩膩的,像是踩在融化的瀝青上,每走一步都要費點勁才能把腳拔出來。
“這樹……怎麼是紅色的?”黑衣人裡那個最年輕的忍不住小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沒人回答他,因為我們都不知道答案。樹林裡靜得可怕,沒有風,卻能聽到樹葉摩擦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讓人心頭發毛。
我們五個人排成一列,卡特先生走在最前麵,我跟在他後麵,三個黑衣人走在最後。紅色的樹葉遮住了大部分月光,隻有零星的光點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照亮腳下黑色的路。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很多人走路的腳步聲,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聲音。
“停下。”卡特先生猛地停下腳步,示意我們躲到樹後麵。我們趕緊貼著紅色的樹乾躲好,透過樹葉縫隙往前看——隻見一群身影從樹林深處走出來,他們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僵硬得像木偶,每一步都走得很整齊,發出“咚咚”的聲音。
等他們走近了,我們才看清他們的樣子——竟然是一群骷髏!他們的骨頭是暗黃色的,有的地方還帶著綠色的鏽跡,身上穿著殘破的古代鎧甲,鎧甲上的金屬片已經鏽得不成樣子,走路時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最嚇人的是,他們的眼洞裡是空的,黑洞洞的,卻像能看穿一切一樣,直直地朝著我們躲的方向看過來。
“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不是從某一個骷髏嘴裡發出的,而是所有骷髏一起說話,聲音像是金屬摩擦,沒有一點溫度,聽得人渾身發麻。
我們知道躲不過去,隻能慢慢從樹後麵走出來。為首的骷髏往前邁了一步,它比其他骷髏高一些,鎧甲上還掛著一塊殘破的徽章,看不清上麵的圖案。它用空洞的眼洞盯著我們,再次開口:“你們是什麼人?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心裡快速盤算著,不能說我們是為了空中花園來的,也不能說和黑衣人是敵對關係,隻能編個借口:“我們是英國人,本來要去埃及做生意,路上遇到了海盜,船被搶了,我們跳海逃生,不知道怎麼就漂到了這裡。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個高個子骷髏沉默了一會兒,空洞的眼洞裡似乎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這裡……已經不屬於地球了。”
“什麼?!”我和卡特先生同時驚呼出聲,三個黑衣人也愣住了,為首的那個甚至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不屬於地球?那這裡是哪裡?”卡特先生追問,語氣裡帶著急切。
“另一個空間。”高個子骷髏的回答很簡短,沒有多餘的解釋,也不管我們的震驚,對著身後的骷髏揮了揮手,“把他們綁起來。”
話音剛落,幾個骷髏就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奇怪的繩子——那繩子是深綠色的,像是某種植物的藤蔓,卻比藤蔓堅硬得多,摸起來冷冰冰的。它們動作機械地把我們的手反綁在身後,繩子勒得很緊,硌得手腕生疼,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七彩鑽石,還好,繩子沒勒到胸口,鑽石還在。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我掙紮著問,卻被一個骷髏推了一把,差點摔倒。“彆問。”那個骷髏冷冷地說,聲音依舊是金屬摩擦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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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就像囚犯一樣,被骷髏押著在紅色樹林裡行走。沒有白天黑夜,隻有天空中那兩半月亮一直掛著,光線始終是淡淡的,不亮也不暗。黑色的路好像沒有儘頭,我們走得腳都磨破了,鞋子沾滿了黑色的黏狀物,又硬又沉。餓了就隻能撿地上掉落的紅色果實吃——那果實看起來像櫻桃,吃起來卻沒什麼味道,隻能勉強填飽肚子;渴了就喝樹林裡偶爾出現的小溪水,溪水是淡綠色的,喝起來有點澀,卻能解渴。
三個黑衣人一開始還偶爾抱怨幾句,後來也沒力氣說話了,隻是低著頭跟著走。卡特先生一路上都在悄悄觀察周圍的環境,偶爾會給我使個眼色,示意我注意那些骷髏的動作——它們走路很規律,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等後麵的人,而且它們好像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吃東西,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像不知疲倦的機器。
走了大概三天我們隻能根據自己的饑餓感來判斷時間),終於看到了紅色樹林的儘頭——那裡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城堡。那城堡不是用石頭建的,而是用黑色的岩石砌成的,岩石上刻著奇怪的紋路,像血管一樣纏繞在城堡牆壁上,在兩半月亮的微光下,泛著淡淡的黑光。城堡的大門很高,是用黑色的金屬做的,上麵刻著複雜的圖案,看起來像是某種圖騰,門口站著兩個巨大的骷髏守衛,手裡拿著生鏽的斧頭,斧頭刃上還沾著暗紅色的東西,不知道是鏽跡還是彆的什麼。
高個子骷髏走到城堡大門前,對著守衛說了一句我們聽不懂的話,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守衛點點頭,慢慢推開大門,門軸發出“吱呀”的響聲,聽起來格外刺耳。我們被押著走進城堡,裡麵一片漆黑,隻有牆壁上偶爾掛著的火把在燃燒,火焰是藍色的,照亮周圍的環境——城堡裡的通道很寬,地麵是黑色的石板,牆壁上刻著很多奇怪的圖案,像是在講述某種故事,卻看不懂。
走了大概十分鐘,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地牢門口。地牢的門是用粗鐵做的,上麵有很多鐵鏽,打開門時發出“哐當”的巨響,一股潮濕的黴味夾雜著淡淡的腥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進去。”高個子骷髏推了我們一把,我們踉蹌著走進地牢。地牢不大,牆壁上有很多水滴,“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裡格外清晰,地麵是冰冷的石頭,角落裡堆著一些殘破的稻草,看起來很久沒人住過了。
骷髏們把我們綁在地牢中央的四根石柱上,每根石柱上都有生鏽的鐵環,它們把我們的手腕和腳踝都鎖在鐵環上,然後轉身走出地牢,“哐當”一聲關上了門,還聽到了鎖門的聲音。
地牢裡隻剩下我們五個人,還有牆壁上水滴的聲音。我靠在冰冷的石柱上,看著對麵的卡特先生,他也在看我,眼神裡滿是擔憂。旁邊的三個黑衣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摸了摸懷裡的七彩鑽石,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冷靜了一點——不管這裡是另一個空間,還是什麼可怕的地方,我都不能放棄,黃金孔雀還沒找到,露易絲的遺願還沒完成,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卡特先生,”我小聲說,“我們得想辦法解開繩子。”
卡特先生點點頭,嘗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這繩子太硬了,得找個鋒利的東西……”他的目光掃過地牢,最後落在角落裡的稻草堆上,“說不定稻草堆裡有碎石頭。”
我們開始慢慢挪動身體,想靠近稻草堆。地牢裡的石柱離得不算太遠,隻要稍微用力,就能一點點挪過去。旁邊的三個黑衣人也聽到了我們的話,為首的那個也開始嘗試挪動身體:“我們也幫著找。”
我點點頭,沒說話,隻是專注地挪動著身體。冰冷的石頭硌得後背生疼,手腕被鐵環勒得發麻,但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定要找到回到地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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