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緩緩停靠在希拉古城的碼頭時,清晨的陽光正灑在幼發拉底河上,把河水染成了一層淡淡的金箔。碼頭不大,是用粗糙的石塊砌成的,岸邊拴著幾艘小木船,船身被河水泡得發黑,幾個穿著淺棕色阿巴亞的當地人正蹲在岸邊,用陶罐打水,看到我們下船,都好奇地抬起頭,眼神裡帶著幾分打量。
“終於到了。”卡特先生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我們從雅典出發,經曆了異度空間的生死逃亡,終於踏上了希拉古城的土地,離空中花園的秘密隻有一步之遙。
寶兒跟在我們身後,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布包,裡麵裝著他僅有的幾件換洗衣物。他抬頭看著遠處的沙丘,眼睛裡滿是好奇,又帶著幾分緊張——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沒有雅典的石板路,沒有遊輪的甲板,隻有無邊無際的黃沙和穿著陌生服飾的人。
那三個黑衣人也跟著下了船,為首的那個走到我們麵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卡特先生:“這是我們之前和湯姆合作時,他留下的一張草圖,上麵標了幾個他可能會去的地方,你們拿著,或許能用上。”他頓了頓,語氣嚴肅了些,“湯姆那個人,很狡猾,他不會輕易放棄黃金孔雀和七彩鑽石,你們一定要提防他,尤其是在石砌高台附近——他之前提過,那裡是找空中花園的關鍵。”
卡特先生接過草圖,認真地疊好放進懷裡,點了點頭:“謝謝你們,這次能從異度空間逃出來,也多虧了你們。”
“應該的,”另一個黑衣人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釋然,“之前是我們不對,不該幫湯姆搶你們的東西。現在我們隻想早點回倫敦,找份安穩的工作,再也不摻和這些事了。”
我們在碼頭道彆,看著他們登上了一艘前往巴士拉的小船,船漸漸駛遠,消失在幼發拉底河的儘頭。我心裡有些感慨——從雅典的追殺,到異度空間的並肩逃亡,這三個原本的“敵人”,最後竟成了提醒我們的人。
“走吧,先找個地方住下。”卡特先生拍了拍我的胳膊,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剛才在船上看到,那邊有幾家小旅館,應該能住。”
我們沿著碼頭的石板路往前走,小巷裡很熱鬨,兩旁是土坯牆砌成的房子,屋頂鋪著棕櫚葉,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織物。偶爾有穿著阿巴亞的當地人走過,看到我們,會友好地笑一笑,有的還會用生硬的英語問“herearefro?”。寶兒緊緊跟在我身邊,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周圍,像個好奇的孩子。
我們找了一家名叫“新月旅館”的小旅館,老板是個叫默罕默德的當地人,留著絡腮胡,穿著白色的卡米斯,腰間係著棕色的腰帶。他看到我們,熱情地迎了上來,用英語和阿拉伯語混雜著說:“歡迎來到希拉!我有三間乾淨的房間,帶院子,還能喂駱駝,很便宜!”
我們跟著默罕默德走進旅館,院子裡種著一棵高大的棗樹,樹下放著幾張木質的椅子,牆角拴著一頭棕色的駱駝,正悠閒地嚼著乾草。默罕默德給我們開了三間相鄰的房間,房間不大,卻很乾淨,地上鋪著羊毛地毯,床頭放著銅製的水壺,窗戶上掛著白色的紗簾,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來,暖洋洋的。
安頓好後,我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看著寶兒蹲在駱駝旁邊,小心翼翼地喂它乾草,忍不住問:“寶兒,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是想留在希拉,還是想回雅典?”
寶兒聽到我的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慢慢走到我麵前,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聲音有些沙啞:“我……我想跟著你們。我沒有家人了,湯姆之前騙我說能幫我找叔叔,其實是想利用我偷東西。現在我不想再被他控製了,就算以後遇到危險,我也想跟著你們,做些有用的事。”
他抬起頭,眼睛裡滿是堅定,還有幾分害怕被拒絕的不安。我看著他的樣子,想起了在異度空間裡,他緊緊抓著我的衣角,害怕得發抖的樣子,心裡軟了下來。
卡特先生也走了過來,蹲下身,摸了摸寶兒的頭,笑著說:“既然你想跟著我們,那我們就帶你一起。不過,接下來的路可能會很危險,你怕不怕?”
寶兒用力搖了搖頭,眼睛亮了起來:“我不怕!我會聽話,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我們在希拉古城休息了三天,每天除了去市集買水和乾糧,就是在房間裡研究地圖。卡特先生拿出那張卡裡姆留下的老地圖,我則找默罕默德借了一張現代的希拉古城地圖,兩張地圖鋪在桌子上,對比著看。
“你看這裡,”卡特先生指著老地圖上一個用楔形文字標注的紅點,“根據克拉克教授之前說的,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宮殿區,就在現在希拉古城的西北方向,而老地圖上的紅點,正好和現代地圖上的石砌高台位置重合。”
我湊過去看,果然,老地圖上的河流線條和現代地圖上的幼發拉底河基本一致,紅點所在的位置,正是考古學家提到的“疑似空中花園遺址”的石砌高台。“那我們明天就去石砌高台看看?”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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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先生點了點頭:“嗯,不過我們得打扮成當地人的樣子,避免引起注意。湯姆可能還在希拉,要是被他看到,肯定會來搶七彩鑽石和黃金孔雀。”
第四天一早,默罕默德給我們帶來了當地的服飾:三件淺棕色的阿巴亞,質地是粗棉的,摸起來很厚實,還有三頂紅色的費茲帽,頂部有黑色的流蘇,以及三條白色的頭巾。“這樣穿,沒人會知道你們是外國人。”默罕默德笑著幫我們整理阿巴亞的領口,“阿巴亞要係緊腰帶,風沙大,彆灌進去了。”
我穿上阿巴亞,係上棕色的腰帶,戴上費茲帽,再用頭巾把額頭和後頸蓋住,對著鏡子看了看,幾乎認不出自己了——淺棕色的阿巴亞遮住了全身,隻露出臉,紅色的費茲帽很顯眼,頭巾擋住了頭發,看起來和當地的男性沒什麼區彆。寶兒第一次穿阿巴亞,不太習慣,腰帶係得鬆鬆的,卡特先生走過去,幫他重新係緊,還教他怎麼把頭巾係得更牢:“風沙吹起來的時候,把頭巾拉下來,遮住口鼻,彆嗆到沙子。”
我們還雇了一位當地的向導,名叫卡裡姆和之前的卡裡姆同名,默罕默德說這是希拉很常見的名字),他皮膚黝黑,留著短短的絡腮胡,穿著磨損的皮靴,手裡拿著一根駱駝杖,看起來很乾練。卡裡姆說他從小就在希拉的沙漠裡長大,對石砌高台的路很熟,還能幫我們避開危險的沙丘。
默罕默德幫我們租了三匹駱駝,都是棕黃色的,體型高大,背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墊,還拴著兩個羊皮囊,裡麵裝滿了水,另外還有一個布袋,裝著烤餅、醃製的羊肉和一些乾果——卡裡姆說,從旅館到石砌高台,要走大半天,路上沒有水源,必須帶足夠的水和食物。
我們牽著駱駝,跟著卡裡姆,慢慢走出了希拉古城。清晨的陽光很柔和,灑在黃沙上,泛著淡淡的金光。路邊偶爾能看到幾棵棕櫚樹,還有一些土坯砌成的小屋,是牧民的臨時住所。卡裡姆走在最前麵,手裡的駱駝杖輕輕敲著地麵,嘴裡哼著當地的歌謠,聲音悠揚,和沙漠的寂靜很配。
寶兒騎在駱駝上,顯得很興奮,時不時低頭摸一摸駱駝的脖子,駱駝很溫順,隻是偶爾甩甩尾巴,趕走身邊的蒼蠅。我騎在駱駝上,看著遠處的沙丘,一波接一波,像金色的海浪,心裡既期待又緊張——石砌高台會不會真的是空中花園的遺址?我們能不能找到露易絲和卡裡姆說的秘密?湯姆會不會突然出現?
一路上,我們沒有看到湯姆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我心裡悄悄鬆了口氣,心想:或許湯姆真的退縮了,知道我們不好對付,已經回倫敦了。卡特先生似乎也放鬆了些,偶爾會和卡裡姆聊天,問他關於石砌高台的傳說。
卡裡姆說,當地的牧民都把石砌高台叫做“尼布甲尼撒的寶藏”,傳說裡麵藏著國王的金銀珠寶,還有能讓人長生不老的泉水,但從來沒有人敢靠近,因為晚上會有“幽靈駱駝”在高台周圍徘徊,誰要是靠近,就會被帶走。我和卡特先生聽了,都笑了笑,知道這隻是當地的傳說,用來嚇唬人的。
到了傍晚,我們終於看到了石砌高台——它矗立在沙漠的中央,是用黑色的石頭砌成的,有十幾米高,頂部已經殘缺不全,長滿了雜草,看起來很破舊,卻透著一股古老的威嚴。卡裡姆指著高台說:“那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晚上風大,我們就在旁邊的沙丘後麵紮營吧。”
我們跟著卡裡姆,在沙丘後麵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卸下駱駝背上的水和食物。卡裡姆熟練地生起了一堆火,木柴是他路上撿的乾枯的棕櫚枝,點燃後,火焰“劈啪”作響,照亮了周圍的黃沙。我們四個人圍坐在火堆旁,拿出烤餅和醃製的羊肉,慢慢啃著。
烤餅很硬,羊肉有點鹹,但在沙漠裡,能吃到熱乎的食物,已經很滿足了。寶兒吃得很快,大概是餓壞了,卡裡姆笑著把自己的烤餅分了一半給他:“慢慢吃,還有很多,彆噎著。”
我一邊啃著烤餅,一邊看向遠處的石砌高台,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風輕輕吹過,帶著沙子的味道,遠處傳來幾聲駱駝的嘶鳴,很模糊,像是在很遠的地方。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高台周圍的沙丘——好像有幾個黑色的影子在晃動,像是駱駝的身影,但又太遠了,看不太清楚。
“卡特先生,”我小聲說,“你看那邊,是不是有駱駝的影子?”
卡特先生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皺了皺眉,從懷裡掏出望遠鏡這是他從雅典帶來的,一直帶在身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說:“好像是有幾個影子,但看不太清楚,可能是路過的牧民吧。”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要提高警惕。”我看著寶兒,“寶兒,晚上睡覺的時候,彆睡太沉,聽到動靜就喊我們。”
寶兒用力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裡的小刀——這是我們在希拉市集給他買的,用來防身。卡裡姆也說:“晚上沙漠裡不太平,除了牧民,還有可能遇到強盜,我們輪流守夜吧。”
我們商量好,卡裡姆先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卡特先生和寶兒先睡。卡特先生靠在駱駝旁邊,很快就睡著了,寶兒也蜷縮在他身邊,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卡裡姆坐在火堆旁,手裡拿著駱駝杖,警惕地看著周圍,偶爾添幾塊木柴,讓火焰保持著燃燒。
我坐在火堆的另一邊,看著跳動的火焰,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遠處的駱駝嘶鳴好像更近了些,那些黑色的影子也似乎在慢慢靠近。我摸了摸懷裡的七彩鑽石和黃金孔雀,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冷靜了些——不管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我都要保護好這兩件東西,保護好卡特先生和寶兒,找到空中花園的秘密。
夜越來越深,風也越來越大,吹得火焰不停晃動,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靠在駱駝身上,眼皮越來越重,卻不敢閉上眼睛,隻是緊緊盯著遠處的沙丘,等待著後半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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