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老城區巷弄飄著淡淡的中藥香,青石板路上還沾著露水,踩上去有些濕滑。我牽著妮妮的手,推開“李記中醫館”的木質門,門上掛著的銅鈴“叮鈴”響了一聲,驚醒了趴在櫃台上打盹的小貓。
“李醫生,我們來複診。”我笑著打招呼,李醫生是周徹介紹的老中醫,頭發花白,戴著圓框眼鏡,手裡總拿著一本翻得卷邊的《黃帝內經》。
妮妮怯生生地坐在診桌前,雙手放在膝蓋上,指尖無意識地攥著衣角。李醫生伸出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閉上眼睛,眉頭微蹙,手指隨著脈搏的跳動輕輕按壓。診室裡很安靜,隻有藥櫃抽屜偶爾被拉開的“吱呀”聲,還有小貓舔爪子的細微聲響。
“小姑娘最近是不是總失眠?”李醫生睜開眼,語氣溫和,“脈象浮而細,肝氣不舒,心火偏旺,就是壓力太大了,沒什麼大毛病。”他拿起毛筆,在處方箋上慢慢書寫,“我再給你加兩味安神的藥,睡前煮一碗,彆熬夜,儘量少想煩心事。”
妮妮點點頭,聲音輕輕的:“謝謝李醫生,我會按時喝藥的。”
離開中醫館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巷口的早餐攤飄來豆漿油條的香氣。我買了兩個肉包,遞給妮妮一個:“趁熱吃,等下還要排練呢,彆餓著。”
妮妮接過肉包,咬了一口,眼神卻有些飄忽:“丹丹姐,你說……陳導會不會真的生氣了?昨天我跟他吵架,他好像很失望。”
“他就是擔心你。”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他還幫我們收拾房間,知道你不舒服,總催你去看醫生,其實是關心你。等他回來,你跟他道個歉,就沒事了。”
妮妮“嗯”了一聲,卻沒再說話,隻是低頭啃著肉包,陽光照在她臉上,能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這幾天她肯定又沒睡好。
回到劇團時,排練廳已經有人了。阿凱正趴在道具架上補小醜的戲服,小敏坐在觀眾席上背台詞,阿嫲則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針線,慢慢縫著一塊破了的窗簾,看到我們進來,隻是抬了抬頭,又低下頭繼續縫。
“妮妮,你回來啦!”小敏放下劇本,跑過來,“陳導今天沒來,說是家裡有事,讓我們先自己排練第三幕。”
妮妮愣了一下,“他沒說是什麼事嗎?”
“沒說,就留了張紙條在他辦公桌上。”小敏指了指舞台側幕旁的辦公桌,“你去看看吧,說不定是給你的。”
妮妮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紙條,展開看了看,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我走過去,看到紙條上隻有一行字,字跡是陳默的,筆鋒淩厲:“我這幾天回家休息一下,勿念。——陳默”
“他說他回家休息?”我皺了皺眉,“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回家?”
“他昨天跟我說,他爸爸生病了,要回鄉下看看。”妮妮把紙條遞給我,聲音裡帶著點不安,“我還以為他會跟我們說一聲再走,沒想到就留了張紙條。”
我接過紙條,指尖劃過字跡——陳默的字我見過,之前他改劇本時,批注的字跡就是這樣,連筆處很明顯,“休”字的豎鉤拉得很長,帶著點他特有的習慣。可他為什麼突然走得這麼急?連招呼都不打?
晚上周徹回來時,我把紙條給他看,他接過紙條,反複看了好幾遍,眉頭越皺越緊。“他爸爸生病了?”他語氣裡滿是懷疑,“我們去鄉下找他,萬一他跑了怎麼辦?”
“可我們沒有證據啊。”我坐在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胳膊,“就算找到他,也不能怎麼樣,反而會打草驚蛇。”
“不行,必須去看看。”周徹站起身,拿起外套,“我明天一早就跟老張說,我們去鄉下找他。就算不能抓他,至少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在鄉下,有沒有撒謊。”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嚴肅,“如果他撒謊,那他很可能跟命案有關,甚至可能畏罪潛逃。”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周徹就和老張出發了。他們先去劇團找阿嫲問了陳默父親的住址——阿嫲說陳默的老家在台北縣的一個小山村,叫“溪頭村”,離市區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車子駛離市區,路邊的高樓漸漸變成了低矮的農舍,稻田一望無際,清晨的霧還沒散,籠罩著田野,像一層薄紗。老張握著方向盤,看著導航:“聽說溪頭村很偏,隻有一條小路進去,裡麵的人大多靠種地為生。”
周徹靠在副駕駛座上,手裡拿著陳默的紙條,反複看著:“你說他為什麼要撒謊?如果真的想躲,直接消失就好,沒必要留紙條。”
“可能是想拖延時間。”老張踩了踩油門,車子穿過一片竹林,“或者他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以為他在鄉下,其實他躲在彆的地方。”
到溪頭村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村子很小,隻有一條主街,兩邊是白牆黑瓦的老房子,街上沒什麼人,隻有幾個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根據阿嫲說的地址,他們找到了一棟帶小院的房子,院子裡種著幾棵橘子樹,樹枝上掛滿了青綠色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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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這裡了。”周徹下車,走到院門口,剛想敲門,旁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們找老陳啊?他去村口的小賣部買菜了,估計快回來了。”
周徹回頭,看到一位穿著藍布衫的老奶奶,手裡挎著一個竹籃,裡麵裝著剛摘的青菜。“您是鄰居?”他笑著問。
“是啊,我住隔壁。”老奶奶放下竹籃,擦了擦汗,“老陳一個人住,兒子很少回來,你們是他兒子的朋友?”
“對,我們是陳默的朋友,來看看他和叔叔。”老張走過來,語氣自然。
兩人在院門口等了大概十分鐘,看到一位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手裡提著一個菜籃子,慢慢走過來。老人頭發花白,背有點駝,臉上布滿了皺紋,看到周徹和老張,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你們是……”
“您是陳默的父親吧?”周徹迎上去,伸出手,“我們是陳默的朋友,叫周徹,這是老張。我們聽說叔叔您生病了,特意來看看您。”
老人愣了愣,伸手接過周徹的手,眼神裡滿是疑惑:“生病?我沒生病啊。陳默呢?他沒跟你們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