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北宋時曾當過宰執,死後諡號文穆的山東密州人侯元功,在他未發跡之前,所經曆的很有特色的故事很多。
《宋史》中就曾講過這麼一件事情。山東素為孔孟之鄉,文風學風鼎盛,但不知道是侯元功天賦異於常人還是整個山東都是考霸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侯元功從能參加科考開始,一直考到三十一歲的時候,才勉強中了個鄉貢。
曾經有人對古代的科舉製度進行過論證,說科舉製度淵源在漢,創始於隋,確立於唐,完備於宋,興盛於明清,廢止於清末。它否定和替代了察舉製和九品中正製,為讀書人提供了一個公平競爭的平台。
隋唐以後,科舉考試的的科目分常科和製科兩類。每年分期舉行的稱常科,由皇帝下詔臨時舉行的考試稱製科。
而在這中間,參加常科的考生又分為了兩個來源。一類是由京師及州縣學館等公立製學校畢業的學生,參加尚書省受試者稱為生徒;另一類則是在各類私立學校或者自學成才的,得先參加州縣一級的資格考試,及第後再送尚書省應試者叫鄉貢。
所以,侯元功這個鄉貢,就很難說他的家庭條件是怎麼樣了。如果用現代的眼光去推測,有可能他的家庭條件不錯。畢竟,現代的公立製學校是一種普及型教育,私立學校則多為貴族教育。
但是,在山東密州,侯元功這個鄉貢卻時常為士子們嘲笑譏諷。
侯元功中鄉貢以後,某年春天,他同友人外出踏青。竟然有年輕的士子在他的相貌畫在風箏上麵,當著他和同伴的麵把風箏放飛,以示羞辱。
都是以前咬文嚼字的的年輕人,可以想象,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惱了。把自己的相貌畫在風箏上,一來是譏笑自己的樣子長得不咋地,二來肯定是嘲諷自己過了而立之年才弄的個鄉貢,三來也是笑話自己家境貧寒吧。
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侯元功也是如此。見到這番情形,侯元功並沒有把自己的喜怒表達出來,反而嗬嗬一笑。
等風箏落下來並被人送到他麵前之後,侯元功拿出筆墨,順手就在有著自己畫像的風箏上題了一首詞:“未遇行藏誰肯信,如今方表名蹤。無端良匠畫形容,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才得吹噓身漸穩,隻疑遠赴蟾宮。雨餘時候夕陽紅,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這應該是侯元功對自己長期被士子們看不起的最好的反擊吧。
神宗元豐八年,常科開考在即。取得鄉貢資格的侯元功和密州的其他三位考生,由密州轉運使安排專人,一路護送前往汴梁參加尚書省禮部試。
在古代,人們對讀書人可是尊重得很。儘管後來有些諸如“範進中舉”的故事對某些手無縛雞之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進行了挖苦,但在崖山之前,老祖宗定下的禮、樂、射、禦、書、數六藝,讓讀書人必須繼承的風骨還是有的。
在國家舉辦的資格考試中,能夠考中鄉貢,即便不是文曲星下凡,但也多多少少沾上了文曲星君的幾番靈氣。
接受到護送四名鄉貢進京參加省試的兩位差役,把侯元功四人可是看得貴重的很,從密州到京城,今天到哪裡打尖,明天到哪裡食宿,一路上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能爭到護送貢士進京差事的差役,都是些“官油子”,哪個不是人精呢?指不定這次護送的四個人,就有一舉高中的,到時候自己跟著打打秋風,和彆人閒聊的時候也多了一份資本。
再不濟,也可以結個善緣。況且,他們四個本身就是鄉貢,身價早就平地高人一等。這次服侍得好,萬一哪天求到他們的門下,也能有個說法。
不過,這些念頭,兩位差役可不會在四名鄉貢前露出來。再說,這一趟進京,本身就是出公差。所以,路上的食宿,兩名差役也全部選擇到官驛打尖,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半天休息半天,既可以減輕自己的安保壓力,也能夠給這幾位還未發跡的貴人增加印象。
出了山東地界以後,沒幾天就快到了京城,本來可以就近找個驛站打尖,休息到第二天再晃蕩晃蕩慢悠悠的出發的。
可是,四名貴人中的某個貢士。因為在路上聽說了前麵不遠處就能看到懸河,便提出再走一段路程。這可打亂了兩位差役的計劃。
能看到懸河的地方,處於兩位差役計劃住宿的驛站和下一個驛站之間,而且還靠近下一個驛站一些。堅持往前走的話,遠是不遠,可如果貴人們在看到懸河以後再多盤桓一會兒,緊趕慢趕的話也差不多要在天黑時才能趕到。
這樣調整行程的話,對兩位差役的負擔不是很大,過來做慣了體力活。可是四位貴人猛地這麼一加,就擔心他們勞累,萬一,到時候貴人們把責任推在自己身上,就有點不劃算了。
不過,從密州出來這麼久,兩位差役也發現了一個事情,四位貴人中,侯元功最好說話,而且,一路上過來,慢慢地其他三人也是以侯元功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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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差役便把自己的擔心向侯元功敘述了一番,讓侯元功勸勸那名硬要堅持趕著去看懸河的貢士。
侯元功也是很聽建議,便把眾人召集到一塊,把差役的擔心和需要考慮的事情都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讓大家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最後還是選擇了往前趕。
於是,兩位差役領著侯元功四人繼續趕路。到了能看到懸河的地方,一行六人都是一驚:“湯湯大河,鐘日月之物華兮,萬裡縱橫;浩浩德水,毓乾坤之靈彩兮,九省馳騁。”
等爬到官道的高處,看著“河床高築,黃濁磅礴,恰似緗練飛渡;河懸塔刹,景象壯觀,宛若長橋橫空”的景象,原本說話隻停留片刻的貢士們早就忘記開始的約定。
這裡走走那裡瞧瞧,至於兩位差役的提醒,完全已是耳邊風。等到想起繼續開拔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時分了。不過,好在日頭還長,兩位差役領著侯元功四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官驛。
能夠看到懸河,隔京城自然也不是很遠了。這處官驛,聚集的士子很多,遠遠地就能看到到處人頭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