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某甲再也睡不著了,換過汗濕的衣物,不等天亮,就早早起了身,領著個仆從一同去尋嚴州上人。
等排著隊好不容易見到嚴州上人以後,某甲先是把雙親蒙於國難的事情向嚴州上人說了一遍,又把晚上做的那個噩夢和盤托出,聲淚俱下的說身為人子,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雙親受輪回之苦。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桌前,懇請嚴州上人為自己的雙親做一堂黃籙醮法事,祈求上蒼免去知州夫婦的劫難。
嚴州上人瞟了一眼某甲放在桌上的銀票,居然有百千錢之多。“施主啊,你的赤誠孝心,定能感動上蒼。貧道這就應了你的要求。”
聽到嚴州上人答應自己的請求,某甲也是喜不自勝,願意在法事做完之後再度布施。於是,為知州夫婦做黃籙醮法事的事情就初步定了下來。
不過,嚴州上人雖然跳出了五行,但卻還生活在世俗中。聽到某甲的講述之後,立馬就明白了自己眼前的這個某甲正是趙九多次誇獎的旗幟。
於是,嚴州上人就告訴某甲,自己做這個黃籙大醮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還缺個掌壇的幫手。這樣吧,臨安城裡的兵馬監押子舉既是宗室中人,也是有道之人,你去請他來主持這堂法事。
然後,嚴州上人還反複叮囑某甲,這事兒,你還得給官家報備報備,畢竟這黃籙醮,可不是一般的法事。
聽到嚴州上人這麼說,某甲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一來這黃籙醮程序複雜,得立六幕,左玄師,次天師,次監齋大法師;右五帝,次三官,次三師。每幕皆以幔圍之三麵,中懸聖像,香花燈燭,供養如法等等。需要準備的東西多。
二來是前些年,有個吳姓的道士在應城集仙觀做知觀,當地百姓多次請求他幫著做場黃籙醮,他硬是不敢輕易答應。
後來,實在耐不過百姓的請求,吳道士勉強答應了。為了這次法事,吳道士前前後後準備了三四年,生怕出一點紕漏。
結果,誰知道越是擔心什麼往往越會發生什麼,集仙觀的那場黃籙醮法事差點成為各個宗門相互教育的典型案例。
於是,按照嚴州上人的提點,某甲先去給趙九稟告了這事,纏著趙九下旨讓兵馬監押的子舉來牽頭為自己父母做這堂法事。
自然,事前的準備,也不光是花時間了,還得花財物。等到正式開壇,除了某甲的加入全部到場以外,周圍臨近,甚至稍微遠一點的,專程慕名而來看鬨熱的人也很多。
畢竟,這場需要連做七天七夜的祈福法事,也算是少有的文化娛樂活動吧。
就在法事起壇的當天晚上,子舉和嚴州上人他們誦經的時候,法壇的某張幡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個尺把高的人。這讓一身紫袍,腰間還係著條金腰帶,隻是看不清麵容。
隨著子舉和嚴州上人他們的吟唱聲,那隻有尺把高紫袍人先是一動不動,然後緩緩地邁開了腳步,最後消失在法壇中央……看的在場看熱鬨的人都是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等到法壇上焚燒過某甲為雙親祈福的青詞,當天法事完畢之後,某甲領著家人迫不及待的向子舉請教上蒼的回音。
這時,子舉卻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欲言又止。老半天之後,子舉才壓低聲音告訴某甲,“關於令尊的事,貧道也不好開口,這樣吧,你們兄弟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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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之後,子舉讓某甲尋了一個木盒,然後領著某甲兄弟進了法壇。當著某甲兄弟的麵,在盒子裡鋪上了一層香灰。然後蓋上盒子,又請嚴州上人寫了一道符咒把盒子封好。
完成這些步驟之後,子舉讓某甲抱著盒子,放在法壇的香案上,然後叮囑某甲兄弟,要等到整個醮事完成以後才能打開。
好不容易挨到整個醮事結束,在子舉和嚴州上人的引領下,某甲兄弟小心翼翼的揭開盒子上的符咒。
盒子打開以後,某甲兄弟像是被雷劈一般,都愣住了。盒子裡的香灰上,有一行字跡——“某人蠹國害民,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頓時,某甲兄弟一個個涕淚橫流,喃喃說不出話來。等他們把眼神投向子舉和嚴州上人時,子舉和嚴州上人都是先望了望天空然後搖了搖頭。
見子舉和嚴州上人都是如此,某甲兄弟也隻好帶著滿心的傷痛黯然離去。
某甲為雙親做黃籙醮的那幾天,親朋中有個叫張晉彥的,全程觀摩了整個法事。在某甲把盒子放在法壇香案上時,張晉彥因為好奇,就多逗留了一會兒。
等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法壇邊傳來一陣婦人的啼哭聲。循著聲音找過去以後,居然是一個男子蹲在法壇邊哭泣。
見到張晉彥以後,那男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相公,我是你親戚家的女子。靖康年間,跟著夫君一同前往河北,哪知道被賊寇謀了性命。”
“這些年來,一直四處飄蕩,找不到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幸虧今天得到加持,才能在這裡訴說冤屈。”
聽到男子的話,張晉彥先是一驚,但好奇心卻超過了畏懼。這個男子,怎麼會說是自己親戚家的女子呢?
聽到男子的話,張晉彥心裡更加好奇起來。明明是個男子,怎麼會說是自己某個親戚的女兒呢?
於是,在法壇邊,張晉彥就和那男子聊了起來。那男子,對張晉彥所問的事,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結果,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覺就聊了個通宵。
等到天色亮明,子舉和嚴州上人他們過來時,那男子才停止了和張晉彥的交流,然後走到了子舉的身後。
隨著子舉登上法壇開始吟唱,陽光慢慢照到子舉身上之後,那男子的身影才在子舉身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後來,某甲給雙親做黃籙醮和張晉彥遇到那男子的事慢慢傳了出來。大家對那盒子裡出現的字跡和那個與張晉彥對話的男子都覺得很是怪異。
洪老爺子更感歎這事,因為這位知州,為官之時並未聽見他有什麼失措之舉,靖康末年沒於國難,結果子女在給他祈福的時候還得到這麼一個判詞。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解釋的話,那也隻能說是不是他前幾世積下的業障造成的呢?
對於洪老爺子的說辭,聽了的人都覺得很有道理,可是,事實真的這樣嗎?誰能說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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