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州城南門外的禊遊堂下,有一片成片連塊的藕田,大大小小加起來,起碼不下幾十畝。
夏天,荷花開的時候,五顏六色的花骨朵,配上綠油油的荷葉,煞是好看。成了福州城踏青的好去處。
按理說,這麼大一片藕田,離城又近,稍微打理一下,絕對能吸引眾多的文人騷客閨秀碧玉到這裡打打卡唱唱歌,順帶也能給村子裡增加些集體收入。
可事實上卻又並非如此。或許也是因為這一大片藕田是禊遊堂所在村子公有產業,加上管理,或者是分紅,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好端端的一個打卡地,卻硬是經營不起來。
有那麼三五年時間,這片藕田,就一直荒廢在那裡,沒人打理。藕田裡的藕,就乾脆像一群放養的孩子,在這片天地裡肆意生長,自生自滅。
尤其是到了荷葉敗落的時候,看著滿田的殘枝敗葉。路過藕田的人,沒有不暗暗詆毀禊遊堂的。
話說在離禊遊堂七裡遠的地方,是一個叫南台的村子。村子裡有個叫金老四的,也是一個莊稼好手。
某次,金老四去福州城,在菜市場裡聽人說起蓮藕的價格,再回想起自己進城時路過的這片藕田,心裡就有了些主意。
等到回到家裡和家裡人商量之後,金老四又想方設法訪的禊遊堂那邊荒廢了這片藕田的緣由,幾經合計之後,咬著牙把這片藕田承包了下來。
從金老四家到禊遊堂這片藕田,橫豎也有七八裡路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拿下這片藕田之後,金老四把心思全放在了這上麵,領著家裡人一起清淤換水挑種,就指望著這片藕田換來的錢,能把租子交完之後還有些餘錢剩米。
荷花開始打花苞的時候,金老四就天天讓家裡人在田邊轉來轉去,擔心有人來賞花的時候傷到了田裡的蓮藕。
蓮藕快要開賣的時候,金老四更是憂心忡忡,生怕會有人夜裡盜了他的蓮藕,讓自己白白歡喜一場,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因此,還不等蓮藕開始上市,每天夜裡,金老四都會提著哨棒,一遍一遍的在藕田巡邏。
某天晚上,在家裡喝了點酒之後,金老師照例來到藕田巡邏。一直轉呀轉的,轉到了二更。這時,他突然看見自己的前麵有個人影。
金老四一下子就警醒起來,幾個大步就追了上去。等到離那人不遠的時候,金老四拎著手裡的哨棒大聲喊到,“前麵的,你給我站住,這麼晚了,你到我的藕田裡乾什麼!”
冷不丁被人在身後這麼一嗓子,那人也是嚇了一大跳,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藕田裡。
等到這人穩住身子轉過身,看著提著哨棒的金老四,那人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卻指著金老四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卵人好不曉事,都說人嚇人嚇死人,把我的魂都差點嚇的沒有了。”
“再說了,這片藕田是你家裡的又怎麼樣?這路不是你家裡的啊,過路都過不得啊!”
“我今天要不是有急事,才不會抄這條小路。”
“瓜田不係鞋,梨下不摘帽。是人是鬼都曉得,用得著你這麼嚇唬人的嘛!”
被那人這麼嘰裡呱啦地一頓搶白,金老四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然而,那人卻又說的有理,自己方才的舉動,是有些欠妥。
大晚上的,要是有人在自己背後猛地給自己這麼一嗓子,隻怕自己也是惱怒的要命。
再想起剛才這人又是說家裡有急事,才從藕田裡抄近路的,金老四越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於是,金老四就把手裡的哨棒插在了地上,拱手朝著那人作了個揖。“”“則個,兄台,都說不知者不罪。我也是一時心急,怕有人偷了我的蓮藕。還請兄台見諒。”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這粗人計較。”見金老四向自己道歉,那人揮了揮手,又轉身往前走。
看到前麵這人有些不願意搭理自己,自顧自的往前走。金老四也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哨棒,跟了上去。
“兄台,聽你的口氣,似乎很熟悉這裡啊。”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大晚上的趕路,又沒個月色,就算是再著急,好歹也帶個火把啊。”
“再說呢,這條路近是近,但有些地方,又讓我挖上了些缺口。要是一個沒注意,踩虛了腳,掉到藕田裡,濕了衣服,著了涼,就是我的不是了。”
跟著那人的後麵,金老四緊一句慢一句的囉嗦著。
但是,那人聽著金老四的話,卻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謝了,今天我確實有些著急,一時之間給忘了。”
見狀,金老四想了想,又跟了上去,陪著笑道,“兄弟,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兄弟彆往心裡去。”
“這往前麵不遠,就上大路了,我跟在兄台後麵,遇到有缺口的地方,我就提前講一聲,免得不小心了掉了下去。”
“你還是擔心我會偷了你家的蓮藕吧!”這時,前麵那人倒是笑著答話了。不過,話裡卻似乎帶著幾分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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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兄台說笑了。”金老四趕緊叫起屈來。
“兄台,你不知道,這片藕田。可是費了我老大功夫。不過,天天在這裡巡守,好不容易碰上兄台,正好可以說說話,解解悶。”
金老四一邊說著,一邊緊緊跟了上去。就這樣,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地在藕田裡慢慢往前走。
或許是因為小路,然後金老四自己也喝了點酒,高一腳低一腳的走著,倒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等拐出小路,上了大路之後,看著前麵那人走路的架勢,金老四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人又不是個瘸子,在大路上也是高一腳低一腳的。而且,明明是寬闊的大路,完全可以照直走,可他卻總是走得歪七扭八的,似乎在刻意避開前麵的什麼東西。
但前麵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啊!金老四越想越覺得奇怪,難道這人是喝醉了酒?可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啊。
猛地,金老四就突然想起了自己聽過的那些傳聞。據說,有些高深的術士,因為能夠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在晚上走路時會顯得格外小心,生怕碰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