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大半年之後,臨安來了指示,各地的知州都得代表官家去本地的道觀走上一遭,祈祈福。
劉知州要去的,是天慶觀。臨安那邊的旨意,天慶觀也收到了。
等劉知州到了天慶觀以後,接待劉知州的並不是天慶觀主,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道士。陪著劉知州把議程走完之後,老道士攔下了劉知州,說是有事需要單獨給劉知州彙報。
瞧著對方這麼大一把年紀,陪著自己走完這些繁文縟節,劉知州就答應了老道士的請求。
然而,兩人剛把閒雜人等驅散,老道士就衝著劉知州來了這麼一句——“使君,聽說你不曾帶家眷過來。怎麼你的臉色如此難看,精氣流失的十分厲害啊,除非是被妖物侵襲了?”
聽到老道士的話,劉知州隻覺得腦殼嗡了一下,隨即嗬斥道,“仙長,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亂說。你這是在詆毀本官嗎?”
“使君,都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老道之見,若是使君不說實話,隻怕使君命不久矣!”
這下,劉知州有些怒了。“你這牛鼻子,怎生這般唐突?”
我可是堂堂一州之長,你這話說出來,豈不是把我當成了街巷那些算命的術士可以隨便糊弄的?隨即,就準備拂袖而去。
瞧著劉知州要走,老道士卻不乾了,拉著劉知州不依不饒地問,再三請他回憶有沒有碰見什麼不正常的事。
這一追問,讓劉知州心裡也有些發毛,思來想去之後,才支支吾吾地說,“仙長,我這不是沒帶家眷過來嗎?所以,前段時間,就在買了個妾暖暖腳。”
“這不就對了嘛?”聽到劉知州的話,老道士把手一拍。“使君,問題估計就是出在你那妾室身上,老道看來,你那妾室,怕不是人呢。”
“仙長,你不是在說笑吧?”
“不會不會,使君。老道可以性命擔保。哎呀,老道也是有事,不然,就跟著使君回去一趟。”
“這樣吧,老道這裡有兩道符。使君先拿著,回去之後把它掛在門上,即便是有妖物,晚上也不敢糾纏使君了。”
“使君,你也莫要心慌。過幾天,老仆會來府衙,專程看看此事。”
見老道士說的如此慎重。劉知州心裡也有些緊張了。自己藏著的那個婦人,可是每天天黑之後才進屋,天色未明便離開了。莫不成真是眼前這道人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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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慶觀離開,回到郡舍後,眼見天色漸漸暗下來,劉知州有些坐不住。就從袖子裡拿出老道士送給他的符籙,貼在了門上。
二更過後,像往常一樣,婦人的腳步聲在外麵輕輕響起。然而,這次,婦人卻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在外麵叫罵起來。
“好你個劉使君,你這個沒良心的。妾身可是把你當做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你卻聽道士的話,還在門口貼起符紙,真當我是妖邪了不成?”
“既然你這麼無情。那好,我這就走。以後,你也莫要想我。也莫後悔。”說著,婦人就哽哽咽咽地準備離開了。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聽到外麵婦人的動靜,劉知州哪裡還坐得住哦,趕緊就衝出了屋,一把扯下門上的符紙,幾步追上了婦人。
或許也是蟲子上了腦吧,劉知州根本就沒想過這婦人為什麼會知道自己貼的是道士給的符籙,也沒想過這婦人為什麼會忌諱符紙。
好話說了一籮筐之後,終於挽留住了婦人。夜裡,自然也就和往日一樣,旖旎之處不待細說。而且,不到五更,婦人又悄悄離開了。
半個月之後,老道士來到府衙,拜會劉知州。府衙的人告訴老道士,說知州抱恙早早便回了郡舍休息。
等到衙役將老道士領到郡舍,還沒進門,老道士便變了臉色。等到再看到劉知州後,老道士乾脆連招呼也顧不上打了,一個勁的搖頭,“使君啊,活不成了,活不成了。這都是命啊!”
見老道士這番樣子,病怏怏的劉知州頓時慌了,這幾天,自己讓下人悄悄請過郎中,可那些郎中卻都不能明說。於是,就趕緊拉著老道士的衣袖,“仙長,還請就某家一救。”
“哎,使君,不是老道不救你。先前,使君要是聽老道的,還有幾分可能。可使君現在這情況,精元儘失,即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
“怎會如此?怎麼如此?”聽到老道士的話,劉知州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使君,這樣吧,你把事情再給老道細細說上一遍。興許,老道能讓使君看見你遇上的是什麼。”
這話一下子就說到劉知州的心裡去了。吃了這麼大個虧,總的知道謀害自己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吧。於是,就按照老道士的說詞,立馬備齊香紙蠟燭。
東西準備齊全之後,老道士就在郡舍的大堂擺起了香案,口念“吾身吾身變吾身,吾身吾身化吾身”,讓劉知州跟著自己腳踩七星,起壇作法。
不多時,便從屋裡走到屋簷下,然後指揮著衙役們調好幾十擔水過來撲灑在院子裡。
說來也怪,按理說,一連倒了幾十擔水之後,院子的地麵覺得會變得濕漉漉的。可偏偏東牆下有塊五六尺見方的地方,不管倒了多少水過去,都會立馬變乾了。
“嘮,使君請看,問題就出在那裡。”
看著老道士手指的那乾燥燥的地麵,劉知州的額頭上寫滿了問號。
見劉知州不甚明白,於是,老道士便讓劉知州安排人去挖那個地方。
往下挖了個五六尺之後,便聽見砰砰的脆響聲,鋤頭似乎碰到了什麼硬物,再用鋤頭輕輕刨幾下,幾個人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那地下,豁然出現了一條人腿。
在老道士的鼓舞下,幾個人壯著膽子把繼續挖,很快,一具完整的女屍就出現在地下。雖然連個腐爛的棺木或者被衾都不曾有,但那女屍卻倒是栩栩如生。
“使君,要過來看看嘛?”
待上前看清那女屍的模樣,劉知州差點癱在地上,這女屍,居然和他晚上恩愛的那個婦人長得一模一樣。
“仙長,還請救我一救!”
“使君不聽我言,如何能救?倒是使君,還是趕緊讓人尋些柴火來,讓貧道超度了它。不然,怕還會有人因它丟了性命。”
聽到老道士的話,劉知州不由地萬念俱灰。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古人誠不欺我啊!
可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呢?看著老道士在院子裡腳踩七星走起禹步,指揮著人把那具女屍燒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一個之後,劉知州的心裡是愈發的膈應。
在老道士把這事兒處理之後十天,劉知州便丟了性命。不過,在給臨安送信的時候,想必還是操勞過度吧。不然,說出去還是有些難聽。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私底下人們聽到這事之後,都說若非劉知州一念之差,想必也不會給後人留下這麼個話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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