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劉秋崖頓時心神大定。這吊死鬼藏在稻草堆裡的麻繩已經被自己收起來的。沒有了繩子,定然作不了祟了。於是,便轉身回到了桌前繼續看書,也沒有去理會鄰居家那個想要自縊的紡織婦人。
然而,沒過多久,一陣輕輕的叩門聲響了起來。等劉秋崖抬頭看出,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婦人,和先前看到的那個藏麻繩的婦人彆無兩樣。
雖然明知對方是吊死鬼,可劉秋崖依舊勃然大怒。“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婦道人家,我一個單身男子,你怎麼能如此不知禮數,不請自入呢?”
突如其來的的嗬斥似乎讓婦人有些驚慌,她一下子就閃了出去,隔著門縫低聲道,“要是先生您允許我進去,那我就進去咯。”
看著婦人受驚的樣子,劉秋崖暗自有些好笑。這吊死鬼,有點意思啊。好吧,我讓你進來,看你又能如何!
得到劉秋崖的應允後,婦人輕飄飄地再次飄進了屋裡。進屋之後,先是很有禮貌地衝著劉秋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柔聲說道:“妾身剛才不小心弄丟了一樣東西,知道是被先生您收起來了,所以特來懇請先生歸還於我。”
劉秋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哦?我當然知道你要找什麼。你的東西就放在那本書下麵,你要是能拿的話就自己拿吧。”
婦人瞅了瞅劉秋崖指著的《周易》,戰戰兢兢道,“妾身不敢拿。”
“不敢拿?那你來這裡究竟所為何事?既然不敢拿,那就速速離去吧!”
見劉秋崖讓她趕緊走,這時,那婦人倒硬氣起來,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劉秋崖,“還是請先生先把那本書拿開吧。不然,妾身擔心會嚇著先生呢!”
“嚇著?你大可試試看,看看是否能嚇到我。”聽到婦人的話,劉秋崖笑了笑。暗道,咦,還準備讓我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見劉秋崖如此,那婦人頓時惱怒起來。昂起頭就噴出了一口鮮血,落得一臉滿滿的。然後,一條一尺多長的舌頭從她的嘴裡掉了出來,晃蕩在胸前,像是個秋千似的。
不光如此,她頭上盤著的頭發也掉落下來,閃在腰間。臉上更是露出一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的表情。看上去要多膈應便多膈應。
然而,看著婦人這時候的樣子,劉秋崖乾脆大聲笑了起來。“你以為這就能嚇到人?本來就是這副模樣,有什麼可怕的呢?就憑你這點小伎倆,也想嚇唬我?”
被劉秋崖這麼一搶白,一副吊死鬼狀態的婦人先是怔了怔,然後又恢複到了剛才進來時的樣子。
不過,這狀態沒維持多久,婦人又幻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媚態女子,辛勤地向劉秋崖拋著秋波,試圖魅惑住劉秋崖。
看著婦人極呈魅惑之態,劉秋崖笑道,“若是不知道你本來的狀態,可能還真上了你的當了。現在,做這些舉動又有什麼用呢?”
聽著劉秋崖的話,婦人有些無計的,便又恢複到了剛剛進門的樣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劉秋崖把麻繩還給她。
“還給你也不是不行,你倒說說,拿回麻繩以後,你要乾什麼呢?”
這時,婦人倒也挺老實的。“先生,妾身這不是好不容易尋到個替代了的嗎?若是能替代了,妾身便可以轉世輪回了。要是先生不把繩子還給我,妾身便隻能永墜地府不得超生了。還請先生憐惜妾身。”
說完之後,婦人還嚶嚶地哭了起來。
“你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按照你這說辭,豈不是會有無窮無儘的人相互替代?”
“某家聽聞,馮夷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為河伯。又五行書曰:河伯以庚辰日死,不可治船遠行,溺沒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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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明知道是為了讓死去的人轉生,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活人死去。這種法則,不要也罷。”
“某倒要寫信告知冥府,與他們理論一番。到底是何人定了這樣的法則!這,豈不是讓活著的人遭受難以預料的災禍,讓鬼魂也受著無儘的折磨嘛?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劉秋崖的聲音越來越大,婦人把頭磕的像小雞啄米一般,“先生,要是能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妾身也就再也不用奢求著能用替代的人之後才能轉世了,隻是……”
“某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既然某敢說這樣的話,倒也不會誑你。起來吧,某這就寫。”說著,劉秋崖取過案桌上的朱筆,很快就將寫了滿滿一大張紙,封了起來,示意婦人接過。
看著劉秋崖的動作,婦人當即又跪了下來。“還請先生將此信燒了。妾身才能拿得住它。”
聽到婦人的話,劉秋崖拍了拍腦袋,“某倒是忘了這茬。”隨後,就把信湊到了燈台上,一把火把信燒了。
而且,待劉秋崖手中的信件燒成灰燼以後,婦人的手中便出現一封一模一樣的信。
婦人把信收起來後,又懇求劉秋崖能把繩子還給她。這次,劉秋崖倒沒有拒絕婦人的請求,很爽快地拿開了壓在麻繩上的那本《周易》。
麻繩到手之後,婦人再次劉秋崖向跪拜謝恩,然後匆匆離去了。
看著婦人從眼前消失,劉秋崖又起身走到了窗前,看向了紡織婦人那邊。紡織婦人拋向房梁的帶子,不知何時已經解了下來。
過了幾天之後,劉秋崖向大儒提出辭行,準備回臨川。
臨走的時候,大儒突然向劉秋崖提起,“前些日子,鄰家的婦人因為受了冤屈,一時想不開,差點尋了短見。後來不知怎麼突然就清醒了過來。說是有人告訴她萬萬不可輕生。以易何解?”
劉秋崖張口就接了過去,“老師,‘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學生以為世間萬物皆有其道,‘易’理亦在其中。”
聽到劉秋崖的回答,大儒點了點頭。不過,還不等大儒開口,劉秋崖又繼續道,“學生此番借住,收獲頗豐,學生這就回臨川,繼續鑽研‘易’理,日後若有心得,定當再來探討。”
後來,劉秋崖某次和人論“易”,再次提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時,無意中將這兩個婦人的事說了出去。
聽了的人都說劉秋崖膽大,和“我若作閻羅,世事皆更正”的司馬貌有的一比。不過,這時,劉秋崖已是臨川知名的大儒了。然而,是否屬實,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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