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有個叫陳堯道的士子,字德廣。頗有些才華,不過,讓人惋惜的是,正當他風華正茂的時候,卻突發風疾去世了。
整整三年,在提起陳德廣名字的時候,談論的人都是一臉的痛惜,然後還會說上一句“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
因為這陳德廣,性子正直,又肯幫忙。遇上不平的事,總會主動站起來,坦一坦滿腹的浩然氣。
至於和他一起求學的同學們,也常常為陳德廣的氣節所折服。
話說某天晚上,往日裡曾經與陳德廣同舍的郭九德,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郭九德發現自己出現在寓舍的門口,然後便看見陳德廣滿臉笑意的朝著自己翩翩走來。
這下,郭九德有些迷糊了。雖說自己和陳德廣是同舍好友,可他已經去世三年了。而且,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好端端的,自己怎麼會突然間夢見一個死人?
就在郭九德有些發愣的時候,陳德廣已經走到郭九德的近前。瞅著郭九德懵懵懂懂的樣子,陳德廣伸出手,朝著郭九德的額門上就是一個爆栗子。
“怎麼啦,九德,不認識為兄了?”
躲閃不及的郭九德隻覺得額門上一陣疼痛,忙不迭地用手摸了摸腦門,人卻更加迷糊了——我這是在做夢呢?還是穿越了?
眼前這陳德廣到底是人是鬼呢?
要說他是鬼吧,鬼怎麼敲得出這麼痛的爆栗子?但是,他明明已經死了三年多啊?
郭九德下意識地咬了咬舌頭。好痛!不是做夢!
“想啥呢?老同學!再發愣的話,小心又要吃爆栗子。”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聽著陳德廣的話,郭九德往後退了兩步,手也有些顫抖地指著陳德廣。
“你說我是人是鬼呢?”陳德廣爽聲笑道。“九德,你該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你……”陳德廣的話讓郭九德有些語塞,這都是什麼話呢?
不過,雖不知眼前這陳德廣到底是人是鬼,可看著他的樣子卻似乎沒有惡意。於是,郭九德就壯著膽子好奇的問。
“德廣兄,我記得你都已經死去三年多了。怎麼彈爆栗子卻像是活人一般?彈得我腦門生疼。如果說你是死而複生,那也太奇怪了吧,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死了三年之後還能活過來的。”
“嗯,你說的都對。”見郭九德滿臉的疑惑,陳德廣繼續笑道。“九德啊,我的確已經死了三年多了。但真要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是鬼。”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為微。怎麼可能連自己是不是鬼都不知道呢?”
“德廣兄,你就不要胡說了。虧得我一直當你是追趕的標杆呢!哪有這麼糊弄人的。”
“哎,九德啊。不瞞你說,眼下,我在城隍那裡當著門客。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鬼。你不是說了嘛,給你一爆栗子你都還覺得腦瓜子痛呢。”
“在城隍那裡當門客?那你負責什麼事?”
“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幫著整整文書什麼的。天天忙得上氣不接下氣,累的夠嗆。真要說的來,可是起得比雞還早,睡得比狗還晚,乾的比牛還累。”
聽著郭九德的問話,陳德廣立馬就吐起槽來。
“就沒點好處?”
“好處嘛。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你說我先前給你的那個爆栗子覺得痛,想必是沾了城隍的香火咯。”
“那你這麼忙,今天怎麼有空了呢?”
“這不是陰山廟要開宴會了嗎?主人受邀前往。那陰山廟離南城門就有十多裡路呢。趁著這空當兒溜溜號。也沒得個去處,所以就拜訪你來了。”
聽到陳德廣這麼說,郭九德趕緊朝著陳德廣揖了一禮。“德廣兄,你是專程看我來的?”
“不然呢,你以為?”
“這……”郭九德又是一陣語塞。這德廣兄,現在言談與往日裡比起來可是差了許多啊。不過,還不待郭九德多想,陳德廣又說話了。“九德。伯父伯母身體可好?”
聽到陳德廣問及父母,郭九德隨即正色起來,“安康。”
不過,等著兩人再聊起家裡的情況之後,兩人都有些唏噓起來,眼眶裡也有淚水打轉。好在兩人終究是男人,還是忍住了。
又聊了一會兒之後,陳德廣作勢向郭九德告辭。
這時,郭九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拉住了陳德廣。“德廣兄,你既然在城隍那裡管著文書,兄弟倒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德廣兄答應不?”
“何事?”陳德廣回身看向郭九德。
“這……”郭九德支吾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德廣兄,你知道的,我這不是在備考嘛?
“所以,不知道今年秋舉和明年春科,咱們這裡,有哪些人能夠題名。”
說罷之後,郭九德有些眼巴巴地看著陳德廣。
看著郭九德滿臉的期待,陳德廣苦笑了一下。“九德啊,這事兒不是我管的。是其他人負責。不過,你放心,回去之後,我一定幫你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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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德廣說沒有負責這事情,郭九德的心裡頓時湧出了幾分失落。然而,見陳德廣又願意幫著問問,讓郭九德又生出了幾分期許,趕緊向陳德廣道起謝來。
但是,就在郭九德向陳德廣道謝的這功夫,陳德廣的身影竟然在郭九德的眼前突然不見了,把郭九德嚇得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把郭九德從夢境中驚醒了。
躺在床上,摸摸腦門,不光是汗水,還有些隱隱作痛。回想著剛才的夢,郭九德心裡不禁嘀咕起來。這也太奇怪了吧,怎麼好端端的就夢見陳德廣了呢?
還有,等到聽他說他在城隍那裡當門客負責文書之後,自己居然還會有意無意地和他聊起科考的事?
難道是我太過執著了?想著即將到來的科考,郭九德不禁有些啞然。
不過,這個夢要是是真的,彆的不說,陳德廣肯定是得了好處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沾了城隍的香火。